《窥》 第11章 - 逃离 

“死者名叫徐俊杰，是其中一个被你教过的学生，正好，他和姚毅是同班同学。”若良前辈开始叙述：“徐俊杰常常欺负同学，姚毅是最常被欺负的受害者，这种情况下，姚毅是凶手，这杀人动机非常合理。至于你嘛…” 

“既然你们知道姚毅是凶手了那还把我带过来干嘛？！”庄凯英心虚地问道。 

“让我把话说完。”若良前辈沉着脸说道：“我们也尝试找出你杀死徐俊杰的动机。虽然说姚毅才是亲手杀死徐俊杰的凶手，不过你可是帮凶…不，应该说，是主谋。”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我否定你的说法！”庄凯英叫道。 

“我们是按照姚毅给我们的口供陈述给你听而已。”若良前辈接着说道：“徐俊杰多次对你不敬，在你上课时干扰你，还当众挑衅你，你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敢侮辱你的知识，让你在授课时难堪，于是你找了个藉口报仇，而这个藉口不迟不早刚刚好，就是在徐俊杰欺负姚毅的时候。” 

我很认真地看着庄凯英那张恶心的嘴脸，同时用读心术窥探对方的心灵，尝试了解对方的想法，我第一次那么不情愿地使用我的能力，无奈的是，这是为了工作需要。 

庄凯英外表斯文，完全没有想过内心竟然此等丑陋。为了给徐俊杰教训，借用徐俊杰霸凌姚毅的藉口惩罚徐俊杰，而且竟然还用了以牙还牙的手段。 

“徐俊杰用稀释过的化学物滴在姚毅身上。你看见了，然而你不是因为徐俊杰违反实验室安全而将他留下，你看到的，是一个给他教训的机会。”若良前辈说道：“于是，你将一瓶稀释过的硫酸放到姚毅面前，让他用来泼徐俊杰。而徐俊杰不是傻子，不会乖乖站着被泼。当时的他，应该是被你捆绑起来了吧？” 

没错，庄凯英用乙醚将徐俊杰弄晕，再将他捆绑起来，然后再让姚毅对徐俊杰复仇，这样的话，会被怪罪的，也只有姚毅而已。 

“不过情况的发生出现了小意外。姚毅将硫酸泼到徐俊杰的脸上那一瞬间，你们俩才惊觉姚毅手上拿着的那个，不是稀释后的硫酸，而是高浓度硫酸。”若良前辈说道：“徐俊杰被泼到的那一瞬间，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变得慌张起来，再加上对方大喊大叫，一时扰乱了你的思绪，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你亲手了断了奄奄一息的徐俊杰。” 

“不！他那时候已经死了！”庄凯英说道，随后立即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不应该说的话给说出口，于是立即捂住嘴。 

“我们已经知道实情了，所以你还是乖乖认了吧，免得自己难堪。”若良前辈说道。 

“不，你们不可能知道所有东西。即使…即使知道又如何？你们没有任何证据。现场有很多人的指纹，那些你们发现的尸体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反而是姚毅，你们仔细看监控的话就能发现，弃尸的人是他，所以一切都指向他，他才是凶手！” 

“化学实验室里为了预防化学药物处理不当而发生意外，因此设有监控。等我们得到录像的时候，你就没办法再狡辩了。”我说道。 

“你们倒是找啊！找到的话才把我抓起来吧！在这之前，我要求你们为浪费我的时间、精神，还有诽谤我做出赔偿！”庄凯英恼羞成怒地说道。 

“你以为把录像毁掉我们就没有办法还原了？太小看我们了吧？而且你也实在是大意，不放在家里是很明智的选择，可是放在学校里，你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吗？”若良前辈提醒道。我听了若良前辈的话之后，立即窥探庄凯英的内心却发现录像被毁的很彻底，根本没有办法还原，也就是说，若良前辈的恐吓行不通。 

“教唆他人行凶、非法处理尸体、蓄意干扰警员调查案件，这三项罪名还不够的话，身为主谋的你，是不是该想想这时候要怎么逃脱那些更严重的罪名呢？”若良前辈说着，从衬衫的口袋中取出一个U盘道：“处理掉录像，却忘了处理备份了呢，庄先生。” 

“我…”庄凯英的表情再次陷入惶恐，最后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道：“我认了。做了这么多，到最后还是栽了。” 

“意外杀死徐俊杰之后，我们俩都很慌张，可是我不能让这整件事情就这样演下去，我不能因为姚毅把硫酸溶液搞混就毁了自己的前途。所以我才想要极力掩盖，逃过这一劫的话，我就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庄凯英说道，语气很诚恳，不过我看到的，却是满满的谎言。庄凯英即使到了最后，还在想着怎样减轻罪名。 

“那么把尸肉煮来吃又是怎么回事呢？”若良前辈说道：“根据姚毅给我们的口供，你割下徐俊杰身上的肉块之后，将其烤熟，迫使姚毅将其吃下，以便能够得知尸肉的口感。” 

“那…那是他的妄想症！与我无关！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发誓！”庄凯英反驳道。 

“这环节倒是不重要，反正最后你们得到了想要的结论，所以才决定将尸肉放到学校食堂中牛肉和羊肉的归类区。”若良前辈说道。 

“你将尸体的内脏挖出来，和尸肉放一起交给姚毅去处理，而你则负责处理骸骨。但当你倒回化学实验室的时候，你发现姚毅没有把内脏带走，于是你灵机一动，心想不如把一切责任全都推到姚毅身上就好了。于是你才将内脏藏在讲堂的电闸室里，然后再假装和瑜熙一起发现尸体，让她通知警方。”我冷冷地说道。 

“在别人眼里看来，若凶手真的是你的话，你没必要自掘坟墓让人发现你的杰作，因此也不会有人觉得你就是凶手，按照这逻辑来说，你的计划是行得通的，只是你还是没有能够有效利用你手上一切能够利用的方式去脱罪，说白了，你也只是一个正常人而已，做不到全知全能。”若良前辈说道：“相比之下，我们这种只需要动脑的，反而轻松许多。” 

最后庄凯英还是被带走了，至于之后将会怎么处理，那就是法院的事了。 

走出警局之后，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地响，若良前辈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说，是要看什么啊？没见过人类会肚子饿吗？ 

“一起吃晚餐？”若良前辈邀请道。 

“嗯。”我点头，然后就跟着若良前辈上车了。 

上车以后，若良前辈从衬衫口袋取出了U盘，插入车内收音机的USB插座去。我见了好奇地问道：“那U盘不是装着化学实验室的录像吗？” 

“我骗他的。”若良前辈轻易地就说出了真相，像是没什么大不了那样。接着说道：“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我平常听的歌曲而已。” 

“所以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录像备份？”我再次确认。 

“没有。”精简的回答，车子开始前进，音乐也开始在车内环绕。 

记得有人说过，透过音乐可以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可惜的是，我不擅长这种分析。我只知道，这音乐非常平静，和车子移动的速度形成一股违和感。硬要说什么的话，我倒是觉得，若良前辈应该是在压抑着自己。音乐，则是他惯用的手段之一。 

吃过晚餐之后，我们便回到办公室去，准备写一份报告用来结案。走进办公室时，我们不见嗣杰人影，只有小林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打哈欠。 

“抱歉回来晚了。”若良前辈走上前去摸摸小林的头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终于！”听若良前辈这么说，小林立即精神起来，两眼发光，简单地收拾一下堆积如山的文件之后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利用读心术窥探逐渐远去的小林，我心中有点感慨。自从我发现自己有了这项能力之后，我开始看到了许多人性的丑陋面，对人失去了信任，也对交际失去了兴趣，渐渐的变得内向起来，对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又有谁会想到，小林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面。 

“在想什么呢？”若良前辈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之后，我又坐到上次那个座位上，开始写报告，将我在口供室里记录下来的资料做一番整理。 

大约花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见天色已晚，担心宿舍像上次那样上锁，只好赶紧弄好手头上的善后工作，然后跟若良前辈说一声，打算离开办公室回宿舍去。 

“抱歉，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若良前辈说道：“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一路小心。” 

“嗯，我会的。”我应声，然后离开了。心想若良前辈是不是…尝试在关心我？ 

很快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姚毅和庄凯英最后都被送到法院去。 

虽然我因为上课的关系，因此不能到法院去听审，不过最后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审判结果。结果就是，庄凯英被判教唆他人行凶、非法处理尸体、干扰执法人员办案还有一些琐碎的罪名，得到的裁决是无期徒刑。 

至于姚毅，他则是被判误杀。而且似乎是因为庄凯英的关系，姚毅的刑期被减少了不少。希望这起事件并不会给姚毅带来太大的心理阴影。直觉告诉我，不这样的话，即使姚毅被放出来了之后，还是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 

出乎预料的是，学校还特意针对此事开了一次集体会议，还发了一份六页厚的通告。 

这一天，刚好快要接近周末，我放学之后，如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待着。每次案件与案件之间的空白时间，我在办公室里唯一的工作就是研究案件。 

然而，非常特殊的情况出现了。 

“嘿，我来探班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耶律夜岑。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姿芸，你是忘了从耶律医生那里拿什么资料过来了吗？”若良前辈见到耶律医生罕见的探访后眉头微皱地问道。 

“呃…我…我没有啊！”我说着，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否真的忘了什么。 

“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性判断。”耶律医生摇摇头说道：“要是真有资料忘了拿我会打电话通知姿芸妹妹过来取的。” 

“那你来干嘛？”若良前辈直截了当地问道。 

“来给你们送礼物。”耶律医生说完，从白褂的口袋中取出四张像是股本之类的东西，递给我道：“喏，游乐场的入场卷，趁周末，去放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