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第29章 – 遗言 

宋瑞乔见我们露出怀疑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道：“不相信我说的吧？这种说法确实很难说服任何人，尤其是警方根本没能从弥森家中搜出任何与海神有关的资料。” 

“那是因为，弥森在成为海神的过程中，已经预先将自己研究过的海神资料统统藏了起来。”若良前辈说道：“而你也早在不经意间接触过弥森，帮助他变成海神。” 

“聪明！我原本并没有打算制造出更多的海神，我只是想用这个改良后的配方，制造一些别的东西出来。不过当我发现有弥森这一个想要成为海神的人存在时，我心想：为什么不趁机观察一下新配方的效果如何呢？”宋瑞乔道。 

“你给了他什么？”若良前辈问道。 

“我给了他海神的制造方式，让他自己研究。”宋瑞乔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道：“还有这个。” 

小袋子里的药丸我认得。被关在拘留所那天，赫斯伯曾经拿出一个小袋子跟克莱恩警探说有人在宿舍贩卖这个毒品。当时看了克莱恩警探的反应，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现在我终于明白。 

“谷川奈奈用了自己调配的药方所生产出来的毒品，用来修改一个人的意识，再配合间接性的催眠，成功把凯里变成第二个海神。”宋瑞乔说道：“我将药方稍作一番改良，可是却不知道效果如何，也没有什么临床实验的对象，所以…” 

“所以你就把它当毒品卖出去，利用这个方式找来一堆人无条件地为你进行临床实验。”若良前辈说道：“实验成功之后，你将药物给了弥森，让他自我催眠。” 

“没错，这药物同时拥有镇静剂、兴奋剂、致幻剂三大毒品的效用。镇静剂用来舒缓神经，让一个人更容易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可以接收更多外来的信息，兴奋剂可以刺激大脑，将外来的信息快速分类，变成意识的一部分，而致幻剂则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实验后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完全按照致幻剂的塑造方式决定。” 

“那又是为什么，明明有机会逃跑，却坐在这里等着被我们逮捕？”若良前辈问道。 

“为什么我要逃跑？海神身上那么多证据，反正总有一天，你们始终会找上我的。”宋瑞乔说道：“再说，我的实验，已经有了更适合的人替我进行下去。至于等着被逮捕？不，你们逮捕不了我，我只是在等你的到来而已，江若良。” 

“等我？” 

“晨曦让我替她向你问好。”宋瑞乔说道：“她还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别再想尽办法找她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我窥探了宋瑞乔内心的想法，知道那句话有问题。和表面的意思不同，宋瑞乔替晨曦转达的话中还有另一种潜在意思，可是究竟是什么…就连宋瑞乔自己本身也不知道。 

不过明眼人也看得出来那句话有另一个意思，因为若良前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呵呵…呵呵呵呵…”宋瑞乔忽然笑了起来，我再一次用读心术窥探，发现宋瑞乔竟然打算服毒自杀。毒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现在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若良前辈，怎么办？”我问道，然而，若良前辈并没有回应。我转头去看若良前辈，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呆滞了，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崩溃了那样。我立即走上前去，在若良前辈失去重心之前扶着他，可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瑞乔大咳，鲜血从她喉咙里喷了出来。接着宋瑞乔大笑，血也开始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若良前辈！”我大喊一声。 

若良前辈此时似乎恢复了神志，抬头看了宋瑞乔一眼，说道：“别碰任何东西，打电话给警局，让克莱恩过来这儿处理。” 

我站起身打电话给克莱恩警探，偷偷回头瞄了若良前辈一眼，发现他悄悄凑近宋瑞乔的尸体，像是在研究些什么。 

没多久，克莱恩警探便来到现场，头上还卷着纱布的他看起来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像受过什么伤，分配完工作之后，克莱恩警探便走到我面前。 

“我刚刚从调查部、法医部、还有鉴证科那里接获了好几份调查报告。你上次托我留意的案件基本上有结果了，待会儿录完口供之后别急着离开，我把资料拿给你。” 

我点头，看了不远处的若良前辈一眼。若良前辈站在远处观察着警员们处理宋瑞乔的尸体，一只手托着下巴沉思。 

随后，我们回到警局去记录口供，奇怪的是，记录口供的那名警员告诉我说我和若良前辈的口供完全一致，可是他们并没有在宋瑞乔身上找到任何药丸，反倒是在书桌里其中一个隐藏起来的隔间找到一包我所说的那包毒品。 

这疑惑并没有让我感到什么困扰，走出口供室之后，我便直径走到克莱恩警探的办公桌前。克莱恩警探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袋交到我手上。 

“我相信你，所以看完报告之后，决定怎么做了再联系我。”克莱恩警探说着，看了若良前辈一眼，道：“还有，替我注意一下若良。” 

“嗯嗯。”我点头，接着便尾随若良前辈一同走出警局。 

“你没事吧？”我轻轻抓住若良前辈的衣角问道。 

“没事。”若良前辈说着。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将手向后伸，牵住我的手，说道：“我想回家取一些东西才回办公室，你要来我家坐一坐吗？” 

“嗯，可以啊！”我答应，心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若良前辈的住处，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若良前辈的家长什么样子。 

坐在若良前辈车上，我不忘分析宋瑞乔的案件，先在脑海里整理一下资料，待会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不会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宋瑞乔的出发点没有问题，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想要有更进一步了解人类的心理没有错，宋瑞乔的信仰也没有错，要是这药丸真的能够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潜意识和思维方式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心理疾病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是问题出在宋瑞乔的道德观与社会道德观起了冲突。虽然说为了更大的成就，对宋瑞乔来说，小小的牺牲在所难免，可是她自己也明白这种不能被社会认同的心态终究会让自己的实验受到越来越大的阻力。只是，她口中所说的更适合进行实验的人又是谁？ 

我抬头看了若良前辈一眼，脑中再次闪现那个人的名字。 

前方不远处一间房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间外形非常别致的房子，和四周围其他房子的造型不一样。说到这个，我这时才发现这里是高级独立式住宅区。 

若良前辈接下来便把车子开进那间别致的房子旁的一个小棚里。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若良前辈还真的住在这里，而且他还是这间别致的房子的主人！ 

下车之后，我走进若良前辈的家中。房子不大，不过空间全都被妥善利用，而且装潢很别致，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我稍微观察一下若良前辈家中的摆设，发现若良前辈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单身汉的住处。 

“若良前辈家还有别人吗？”我试探道。 

“没有了，这房子就我自己一个人住。”若良前辈边说边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将一个杯子递给我，问道：“热红茶，没问题吧？” 

“嗯。”我接过杯子点头。 

“自便，我去处理一下事务。”若良前辈说完便跑开了。 

我走到客厅去，坐了下来，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打开克莱恩警探给我的文件袋，开始阅读里面的资料。 

大部分资料我都看得不是很明白，其中有不少专业用语，不过我大概猜测一下意思还是看得懂内容主要想表达什么。我一边阅读，一边喝着那杯略带苦涩的红茶。 

只是我看着看着，内心开始觉得不安，文件中的资料显示案情并没有想象中复杂。我越看越不对劲，一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调查结论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发现刚在竟然不知不觉中把红茶喝完了。一阵莫名焦虑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在这时，若良前辈快步走了过来，赶紧扶着我。 

“怎么了？”若良前辈问道。 

“调查报告上写着，你是小巷谋杀事件的凶手。”我说道。 

“这样啊？”若良前辈一脸平静地看着我，道：“我觉得你应该累了，要不，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醒过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过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若良前辈这么说，我的双眼，竟然缓缓阖上了。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红茶有问题。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小房间里，双手被捆绑在身后。 

若良前辈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眼神有点空洞，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醒来了？刚刚的话，都有好好听进去了吗？”若良前辈问道。 

什么话？若良前辈说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住？若良前辈真的是杀人凶手吗？为什么？为什么若良前辈要杀人？ 

“你给我灌了什么？”我问道。 

“宋瑞乔那颗药丸。”若良前辈说道：“那是改良版，效果应该比以前的好。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类似于精神反噬的副作用。” 

听到这里，我的心，凉了半载。 

“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趁现在。”若良前辈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手枪说道：“待会儿药效一过，我就得动手了。” 

“晨曦…是谁？” 

“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砰！”枪声响起，那是我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