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第44章 – 小林湶月

那栋商业大厦上挂着的广告牌是由一间广告公司负责的。幸运的是，广告公司的分区规划得很好，我们无需费太大的力气就能够找到广告公司的位置。

老实说，祝肇的警察证件可比我的证件有用多了。只要祝肇一出示警察证件，基本上大部分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反观我的证件，除了在某些方面可以越过搜查令和许可证之外，基本上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不多，平常也就只是个身份证明而已。

很快地，我们便遇到了广告牌的负责人，也就是广告编排与播放编辑组的主管。对方先是老套的上前问候我们，接着便开始发问各种问题，像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之类的。不过祝肇立即打断了对方的问话，开门见山的向对方说明我们是来要些资料的。

说明来意之后，祝肇便将大厦名称给了对方道：“我需要这栋商业大厦外面的广告牌上所播放的广告内容，包括计划书还有视频文件等所有相关资料。”

“没问题，我马上让我的秘书去处理。”对方点头说道：“不过在这之前能否让我看一下许可证，顺便列印一份备份，这样的话至少我能够向上司交代。”

听到这里，祝肇眉头微皱，心中想着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祝肇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帮得上忙，道：“看来我们唯有到警局一趟，申请许可证，不然的话，也就唯有空手而回了。”

“你让人马上处理，我回去签一签许可证就回来。”祝肇对那名主管说道。

我尾随着祝肇走出广告公司，听祝肇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祝肇开着车子载我来到东部的警局，我们先是向警局里的警员打声招呼，接着由警官接见我们。在说明来意之后，警官也答应替我们申请许可证，不过需要的时间不短，因此我们只好留在警局里等候，顺便了解一下案情。

“至少他们还肯提供帮助，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吧？”我对祝肇说道。

“我把他们的热情理解为愧疚感，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由他们来处理的。再说我们警局接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活儿，若这点小忙他们也不肯帮忙的话，那就真说不过去了。”祝肇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警探办公区说道：“我们过去跟他们要一些资料吧？”

“嗯。”我点头，接着便走过去与其中一名警探攀谈。谈论了一阵子之后便确认了那名叫雅格夫的警探正是原本应该负责这宗案件的警探。

“在局长决定把这道案子转交给你们之前，我进行了第一轮调查，其实略有发现，可觉得是个没有什么作用的线索，所以也没记录在案。”

雅格夫警探轻轻推过椅子，从桌旁抽屉取出笔记说道：“其中一名死者名叫郯妮，是一名资优生。她两个月前曾经失踪24小时左右，当时其父母都曾各自来报案。”

“各自？”我问，霎那若有所思道：“死者父母离异？”

“正是。”雅格夫警探点头。

“那为什么没将这件事记录在案？”祝肇问道。

雅格夫耸肩，无奈地说 ：“当时时间紧迫，我也是忽然之间才想起这件事的。找出记录文件的时候，案件已经转过去给你们了，所以来不及记录。而且失踪事件没有超过48小时，加上死者当时并无大碍，于是她的父母都决定销案，因此我们才没有继续跟进。”

“那么其他死者的身份呢？”祝肇问道。

“一律是同一所中学的学生，不过都是普通班的学生。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也没来得及深入调查，只知道死者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不然的话不会什么都问不出。”雅格夫停顿了一下，发现自己话中语病，于是纠正道：“我是指死者家属那里问不出。”

“知道了，谢谢你。”祝肇对雅格夫警探道谢，接着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转身一看，发现警官手中拿着许可证从列印室里走了出来。

“许可证已经盖章签名了。搜获证物之后，待你们回到警局，将证物的记录备份发过来给我们就行了。”警官说道。

“谢谢。”向警官道别之后，我们拿着许可证离开警局，回到广告公司去。接着我们终于顺利的从那里取了两箱文件回来。

将箱子搬上车子以后，我和祝肇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确认完毕之后我们便踏上归途了。这次不但没有空手而回，还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呢！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没有小林的踪影，就连小林二号也没有‘喵喵’叫着走出来迎接我。看了看时间，也对，已经下班了呢～

“我先回警局一趟完成手续，待会儿再回来放下证物。”祝肇沉思一下，接着补充道：“没意外的话至少需要一两个小时左右，你若没事做的话可以先回去。”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我对祝肇说。祝肇听了点点头表示没问题，接着便拿着文件箭步跑出办公室去了。

“小林她说今晚有同学聚会，所以一小时前准时下班走了。”嗣杰对我说，看了一眼我放在桌上的箱子道：“还有…你可以先回去没关系，我留下来处理就好了。”

“你不回去吗？”我问道，难得嗣杰那么迟了都还没有离开。这个时间点上嗣杰应该是在陪女朋友吃完饭才对啊！

嗣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未接电话后，又将其放下，然后才对我说：“没关系，反正是周末，顺便把事情处理完，明天就能好好休息了。”

嗣杰跟他女朋友还在冷战吗？

我轻叹一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嗣杰比我年长，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处理事情我一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我便打电话给祝肇跟他说一声，然后便离开办公室开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我先弄了晚餐吃，休息一下之后便去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之后，便坐在沙发上看书，打算看到累了就去休息。

看着看着，我忽然走神，回想起二、三年前我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一边翻阅着调查资料一边喝着若良前辈递给我的饮料。我还记得当时我坐着的沙发是苹果绿的双人沙发，颜色与款式都与若良前辈的风格不搭，一看就知道若良前辈并不是一开始就住这的。

还记得当时去接管遗物的时候发现地契的名字果然不是若良前辈，而是晨曦的。

比起之前那张沙发，我现在坐着的灰色沙发或许比较符合若良前辈的风格。想到这我才意识到，自从重新装潢过之后，这整间房子的色调风格都跟若良前辈的喜好相似。

手机忽然响起，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打来的人是小林。

“喂？小林？怎么了？”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女声，担不是小林 ：“呃，我是小林她老同学。她刚刚在聚会上喝醉了没办法回家，我又不放心让男同学送她回去，而且其他同学也回去了。翻她的手机的时候正好发现到你的联络号码，于是就打给你了。你方便过来一下接她回去吗？”

“好的，你把你们所在的位置跟我说一说，待会儿再发一份信息注明准确的地址，我马上过来。”我说道。写下地址之后，我便立即换了一套衣服，接着便开车出门了。

没多久之后我便到达目的地了，看着倒在同学怀中的小林，还真是醉得不省人事。于是我立即上前去帮对方扶着小林，慢慢将她抬上车。

“打电话之前我还有点犹豫，怕麻烦到小林的上司。”小林的同学对我说道：“不过你能够来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林就交给你了！”

“好的。”我点头，目送着小林的同学离开。转过身一看，发现小林卷缩成一团靠在躺椅上休息。我摇摇头，找了片布替小林盖上，再将车门关上。

上车之后，我才想起，小林前一阵子好像搬家了，而我又没有小林家的住址。在想着要怎么处理的时候，小林忽然间清醒过来了。

“要…吐…了！”小林含糊地说，我一听吓得赶紧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来，立即扶着小林下车，结果没走几步小林便弯下腰开始狂吐，还好吐的地方是没什么人经过的草地。

过了一阵子，见小林的脸色似乎好转了我便拿出纸巾让小林擦嘴，然后打算扶着小林回去。转念一想小林可能会晕车，还是先在这附近吹一吹风等小林酒醒了才回去吧？

我扶着小林到一旁的长凳上做，再赶紧到临近的便利店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小林似乎是半清醒的状态，但至少在我递过水平的时候，她还会接住。

“谢谢……”

“不客气。”我回应，并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小林一眼道：“倒是你…我还真没看过你喝醉的样子呢！”

“因为我不常喝酒。即使有也没喝得那么醉。现在知道了、痛苦了、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小林说着，眼神黯然道：“跟很多事情一样…来不及了。”

“怎么了？”我问，但并没有用读心术去窥探，想着让小林有机会将心事宣泄出来，或许会比较好。通常不怎么喝酒的人会酗酒，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心事。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居然会有好几个追求者。可是我对他们都没有友谊以外的想法，于是我拒绝了他们。”小林说着，通红的脸往我身上凑，接着道：“通常被拒绝了大约两三个月之后他们都不会再纠缠了。可是有这么一个男生，他留下来了。”

只有好几个而已吗？我认为若算上暗恋人数的话，应该称得上人多势众了。

“我和他从原本的普通朋友关系，变成了好朋友。”小林说着，不断变化的表情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停顿了一下之后，她便继续吐露：“我其实不想给他任何假希望，但同时也觉得不应该伤害一个人。那既然他也愿意以朋友的身份留下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还是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的。”

“他也跟我说过要是他遇到喜欢的人，或有了女朋友，或许跟我之间的友谊就会产生变化。当时我觉得这很正常，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我跟他始终是朋友关系而已。”小林又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有一次吵架，陷入冷战了。”

“那不是第一次吵架。以前每一次吵架之后我们都会和好，可是这次不一样。”小林说着，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又叹一口浊气，接着说：“他没有联络我，我没有联络他。我原以为我们只是需要时间，但忽然有一天他跟我说他累了，然后就消失了。”

“我们的友情不是慢慢变淡然后消失的，而是发生在一瞬间。他说他觉得即使我的生命中没有了他也不会有多少变化。”小林说到这，开始哽咽。

“事实是，我对他非常信任。我以为…我们的关系那么好，又没有像情侣那般的羁绊，才能够毫无压力的相处…但我错了！”说到这的时候，小林的眼泪便不受控制了。

小林的感受我多少能够明白。有时候失去一段友情，不比失恋来得轻松，有时候比起失恋甚至更叫人心疼。然而，我却说不出什么安慰小林的话，只能够搂住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然后让她躲到我的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