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看着曾经疼爱的弟弟变得凶残暴戾,毫无人性可言,李砚总是努力的说服自己,也许只要过了所谓的叛逆青春期之后,李朗总会慢慢变回以前的那个模样的。
但是日子渐久,看着李朗一点悔意都没有,身上还越背越多无辜生命的血债。李砚慢慢地意识到,李朗已经回不去了。或者说,他们俩都已经回不到过去那种单纯美好的时光了。纵使他未必真正失去李朗这个弟弟,可是李砚也清楚自己和李朗的距离已经愈来愈远。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却三观不合互相埋怨厮杀。
李砚知道自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纵容自己放任李朗的过错和恶劣的行径,这简直就是他们俩兄弟走上陌路的催化剂。
因为太痛心了,却也无能为力。
每一次都狠不下心对李朗下重手,从而导致每次兄弟交手都是以自虐般的结果收尾。
说真的,李砚实在无法理解李朗的思维和做法。而让李砚最没办法接受的是李朗以伤害跟自己亲近的人们为乐。从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具申炷到自己等待了600年的初恋转世南智雅……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们因为李朗的恶行而受伤害,这让李砚感觉到比死还要难受。那个存在记忆里的,曾经看见路边受伤的小狗都不忍心丢下的李朗,为何今时今日会变得如此的陌生又可怕呢?
李砚曾经把李朗捧在手心上万般宠爱着。可也因为如此,李砚更无法接受李朗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自己的底线。李朗应该都知道的,李砚一直以来最在乎最珍视的人事物。纵使这600年来他们兄弟如何争吵动手,可是李朗一直都还算是有分寸,兄弟之间亦饶有默契的尊重着彼此的底线。
不管李朗再怎么胡闹瞎搞,无论李朗惹出了多大的麻烦,但是李朗以前都不曾动过李砚身边的人。大概他们的心底都很清楚,因为一旦跨过了界限,触碰了对方的底线,那么俩人的关系就不仅仅是难以修复了,而是兄弟缘分真正的来到了尽头。李砚一直都以为李朗跟他一样,视这种无声的默契为彼此最后的兄弟羁绊。可是,最近不知怎么的,李朗像是不要命地一次次越过了他本不该跨过的界线。甚至,他还多番叫嚣着让李砚亲手了结他的生命。
说真的,李砚对李朗不成熟又残暴的行径感到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渐渐地对这样的弟弟变得麻木无感了。因为过于的失望和委屈。是的,因为李朗这个弟弟,李砚真是快要疯了也实在觉得委屈极了。李砚其实感到特别委屈,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于李朗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曾经自己为了追求爱情而无意间伤害了李朗,还有当时为了给众多死在李朗手上的亡魂一个交代而被迫出手重伤李朗,可就算如此,难道他李砚为自己弟弟李朗所受的委屈和责难还不够多吗?
… …
夜幕低垂,在南智雅的家中。
李砚看着刚刚冰释前嫌的南智雅,心情五味杂陈。
南智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颤着声音问道:“你真是傻。为什么不老实跟我说呢?为什么要害我这样误会你?明明是前世的我要求你那样做的……”
“真是万幸。谢谢妳还愿意试着亲近我……我原本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今生的妳如此心平气和的说着话了。也谢谢妳主动联系我,要不然,我真的没有勇气也没有脸再继续赖在妳身旁了。”
南智雅含着泪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李砚,轻声道:“其实,你应该要感谢你的弟弟李朗……”
“什么!?”李砚对此说法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李朗来找过我,说了一些你之前对我刻意隐瞒的真相。也幸好是因为他点醒我,我才会继续戴着那副眼镜,边哭边咬牙忍着心痛的,继续的把我前生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看完。也因为这样,才发现你竟然对我刻意隐瞒了这么重要的真相……没错,你确实亲手杀了前生的我,可是……那却是前世的我亲自对你下的指令。”南智雅突然哽咽了,她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着李砚如雕刻般的脸颊,道:“原谅我,李砚。之前的我被那惊悚的一幕吓傻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害怕。因为这一世的我,好像又一次爱上你了,怎么办?因为爱着你,所以更加的不知所措……”
“智雅……”李砚轻轻地把南智雅拥进怀里。“对不起。那妳也原谅我,好不好?因为害怕会让妳受伤,所以只好选择远离妳……”
破镜重圆的恋人紧紧地抱着对方,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找寻着失而复得的幸福。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向对方坦白。”南智雅轻轻推开李砚,然后抬头凝望着李砚的眼睛,慎重地说道:“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我们的,对吗?”
李砚看上去有些犹豫。
“李砚。”南智雅轻唤一声。“没关系的。就算前方是地狱也无所谓,我跟定你了。所以,请你一定要带上我。无论做什么,去哪里都好,带上我吧!”
李砚神情凝重,语气真挚的问道:“要是真如预言那般,我们今生的爱情故事又是以悲伤和绝望收场。就算是这样,妳也都无所谓吗?”
“当然有所谓!”南智雅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啊?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还没到来的事情,就什么都不做吧?就算看不到希望,可是如果连可以努力的机会都不去尝试的话,那人生不就白活了吗?生老病死是天注定的,难不成因为注定人都逃不过一死,就连体验人生的机会都要放弃,一生下来就开始等死吗?”
李砚愣怔的看着南智雅,似乎被南智雅崭新的观点给震慑到了。
“所以,就请带上我吧!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好,可以的话就带上我。李砚,只要可以呆在你的身边,我就感觉好幸福了。那样就足够了。就算你把我当成是你初恋亚音的代替品也无所谓……”南智雅道。
“南智雅,妳就是妳,从来都不是亚音的代替品。”这次李砚点了点头,终于完全放开了。“我李砚与妳约定,今生绝对不离不弃。可是,就算平时看着美剧,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悲伤结局。所以,这一次,我会竭尽所能不让我和妳的爱情故事变成悲剧。”
“正好,因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悲伤的爱情故事。就算是童话,我也希望人鱼公主可以在得到王子的爱的同时,也可以收获幸福人生。所以,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李砚……”
李砚和南智雅饶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接着俩人情不自禁的紧紧拥吻。
… …
南智雅在开放式厨房冲泡咖啡的时候,突然朝着此刻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李砚朗声道:“话说回来,你那个弟弟可真是‘极品’呢。”
李砚一怔。“怎么说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所谓的‘极品’,即难得一见的‘极品弟弟’。为了你这个哥哥,他可谓是什么好人和坏人的角色都做了啊。”南智雅捧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走回客厅,把其中一杯交给李砚后,接着说道:“其实我暗自观察了他很久,感觉他对你特别的执着。就像是相士说的那样,李朗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是你。”
“切。”李砚撇撇嘴,看着蜷缩在单人沙发那儿喝咖啡的南智雅说:“他那是标准的缺爱表现,而且是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类型了。重点他还是个麻烦制造者呢!哼!我真是前世欠他的!”
“虽然他确实挺讨人厌的,但是说真的。我蛮感谢他的,我们都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两个大概彼此间还充满各种说不出口的秘密和心事吧!哪里可能还可以有闲情逸致像现在这样子一起喝着咖啡,毫无秘密的聊着各种话题。”
闻言后,表情复杂的李砚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中。
“李砚,怎么了吗?”
“为了这个弟弟,我真是快要疯了。”李砚哀叹了一口气。“我到底要拿他怎么办好呢?”
南智雅静静地打量李砚好一会儿后,才迟疑的问道:“嗯……其实,你跟你那个弟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妳很好奇?”李砚挑眉问。
“一点点。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南智雅故作大方,但那双透着闪亮决心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PD职业病跟好奇心重的天性,这让南智雅总是对感兴趣的事情势必追根究底誓死不休。
李砚笑着摇摇头。“看来如果今晚不告诉妳的话,妳是不会放弃追问的。”
“别这样嘛~我这也是为了多了解你啊!你现在既然是我的男朋友,以后搞不好就成了未来老公,那……李朗他不就会变成我的小叔了吗?”南智雅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喝起了咖啡。
李砚的表情从惊讶转换到了甜蜜模式,大概也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消化南智雅所说的话。
“没错,说的也是。”李砚又扬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智雅,问吧!关于我和李朗,妳想知道什么?”
“全部!只要是你们兄弟俩的事情,都说来听听!从头到尾我都想知道!”南智雅可谓是来了兴致。她把咖啡杯放在矮桌上,随手拿起抱枕放到胸前,转眼便开启了听众模式。
李砚微微叹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那好吧。这样子,我们就从……从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爸开始说起吧!其实,李朗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算是半只狐狸。李朗他啊……”
就这样李砚缓缓道来过去的所有事情,大致上都拣重点说,而南智雅理解能力惊人,适时地几个问题就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完全给理出了一个轮廓。南智雅听得啧啧称奇津津有味,附带还听了很多关于具申炷那兽医的一些事情。
“这样看来……也难怪你那个弟弟的心里和行为如此扭曲。我突然蛮同情他的,也似乎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做那么多令人难受的事情了……”南智雅老实说。
“同情?妳觉得李朗值得同情?在妳知道了李朗干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妳竟然还说可以理解他?”李砚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感觉像是PTSD创伤后遗症。听过吗?”南智雅问。
“什么来的?”
“按照你的说法,李朗他以前小时候的个性蛮不错又讨人喜欢的嘛~可是长大后却性格大变、易怒、过度警觉又敏感……嗯,确实挺像创伤后遗症的症状。通常在遭遇重大事故之后,心灵所受的创伤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呢。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创伤后遗症吗?哈。拜托,就算我弟有点可怜好了,但是也不至于那么凄惨吧?妳不就也是还在找着妳的父母亲吗?成长过程中妳也没受过多大的帮助,也是自己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李朗那小子偏偏却变成那种讨人厌的模样呢?真是的。”李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我是独生子女,对于有兄弟姐妹的家庭,像你和李朗之间的这种兄弟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嘛,我相信都是会为了对方着想,然后在关键时刻不顾一切的。”
“…是吗?”李砚叹了一口气。“如果朗也能这样想就好了。因为过度的埋怨我,那臭小子似乎打算毁了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人,然后最后也想把我也一起拉进地狱呢。”李砚说着话却忍不住摇头失笑。“真是好笑,可就算如此,我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去恨他。不管怎样都无法狠下心,因为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
“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虽然李朗他看似埋怨着你,恨是真的,但好像爱也是真的呢。就算是我这个认识不久的旁人也看得出,李朗异常地更加执着于你跟他的关系。在听你叙述了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情之后,我好像对李朗这个人又多少了解了一些。李砚,在你弟他的世界里,大概是把你当作他的全部了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假设你就是他的全部。如果失去了你,他就不再拥有什么了……没什么好失去,也没什么好期待,浑浑噩噩的度日,完全看不到未来的亡命之徒。”南智雅用手肘撑着枕头,然后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大概……李朗把自己定位成悲情的角色了吧。就像你说的,他最近特别喜欢触碰你的底线,毫无顾忌的自寻死路一样。‘动手吧!这样你就能完全摆脱我了。’,就如同你刚才所转述的那样,李朗是那么说的吧。所以,我感觉……他好像真的下定决心要在彻底激怒了你之后,然后悲壮的死在你的手里。”
“妳是说,他下定决心要死在我的手里?这什么跟什么嘛?他是神经病吗?哪里有人会一心寻死的啊?”李砚不满的努努嘴,对南智雅崭新的论点感到匪夷所思。
南智雅耸肩摊手,诚实地回答道:“这只是我猜想的。根据你刚才跟我述说的,你们兄弟俩之间充满爱恨情仇的过去。当然,也是参考着我曾经看过的无数狗血桥段的煽情电影得来的结论。”
“切,算了吧。妳这种猜想一点都不靠谱。”李砚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总之,对妳来说,李朗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我看妳还是继续像之前那样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好了。”
“这你就放心好了。老实说,我对你弟是完全没好感呢!就是感觉贴错门神,话不投机半句话的那种恶劣关系。打从他去电视台举报你那次开始,又接连发生巴士杀人跟不可杀伊的噩梦事件,甚至他还害我陪那群阿飘孩子玩了一夜捉迷藏……啊!对了,还有岛上的那次也是!我差点儿因为他都要丧命了!虽然这么说对你这个当哥哥的有点抱歉,但是,我对李朗那混蛋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没好感?妳确定?那妳怎么还为他说了那么多好话?”李砚好奇地问道。
南智雅轻声道:“那可不算是什么好话,顶多是就事论事吧了。李朗的个性太古怪了,我实在很难理解他的思维模式。但是,如果暂时撇开他平时做的那些坏事不说,就以你刚才跟我述说的故事来分析的话,我觉得李朗他或许因为过去的事情从而导致缺乏安全感又自卑……可能也因为这样,所以就像是个幼稚又不善于表达自我情感的孩子一样,喜欢恶作剧捣蛋,渴望通过使坏折磨人来得到你的关注吧了。”
李砚突然噤声了。他歪头认真思考一番后,缓缓开口道:“真的只是想得到我的关注?是这样子的吗?可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李朗变得非常陌生,陌生到我都快不认识他了。唉……”
“李砚,其实你还是很疼李朗这个弟弟的吧。”
李砚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南智雅接着说道:“所以,你不仅仅只是在当年手下留情了。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面对罪大恶极,作恶多端的李朗,你终究还是不能真正狠下心动手铲除。所以,有时看着李朗杀人造孽,你却都选择视而不见。”
“怎么?觉得我这个当哥哥的太失败了,是吧?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了这么多人,可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包庇和无视。”李砚看起来有些失落。
“李砚,我可以理解。因为你是当哥哥的嘛。长兄如父啊!你为了李朗,甚至都跨越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了。虽然对无辜死去的人有些抱歉,但是,我可以理解你。”南智雅真心的露出温和的笑容,似乎是在鼓励情绪低潮的李砚。
李砚勉强的勾起嘴角,泛着苦笑的脸上夹带着复杂的表情。
“智雅啊,其实我对妳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的事情,妳受苦了。李朗特别针对妳和申炷,这好像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呢。”
“没什么好抱歉的。”南智雅微微一笑。“李砚,找机会和李朗说清楚吧!我觉得嘛~如果我刚才分析的是正确的话,我想……李朗他可能也活得很痛苦,而且当他每一次将你逼进死角的时候,或许也都是因为他在向你无声求救的缘故。”
“向我无声求救?”李砚困惑地皱眉。
“嗯。我听过同行的PD说过,他们是做社会新闻相关节目的。都说好像是因为在缺乏关爱又恶劣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长大后价值观都会出现偏差,从而导致极端的思想和扭曲的行为。据说,大多数的反社会人格的出现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造成的。而这类人,多数都在通过伤害别人来麻痹自身的痛楚,越是激进的手法,就代表他们越想要借他人之手来寻得解脱。”
“寻得解脱?”李砚越听越懵。“妳这话的意思是……?”
“在能力上,李朗本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是无法赢过你的。但是,他却一直执着着要跟你分出胜负,那么……我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在寻死,这是一种飞蛾扑火的自杀式行为。而且,很明显,他想要由你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听了南智雅的话,李砚只觉得惊讶不已。
“你是说他是真的打算死在我的手里?不是比喻,而是真的想要真正的死去得到解脱?这…这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寻死啊!那小子他不知道活得有多快活呢!虽然他每次都嚷嚷着好像自己的人生有多么的惨烈,还总是抱怨着自己活得多么悲惨,活像个悲剧里的主人公似的。但是,李朗他……他明明看起来又那么的自信又可恶,他做的事情总是气得我牙痒痒的!三途川的婆婆也因为李朗那臭小子伤了不少脑筋呢!害我每次都被婆婆叨念个不停,全都是李朗害的。”
南智雅微微叹息,看着陷入复杂思绪的李砚抿唇不语。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南智雅才再次柔声开口,道:“李砚。”
“嗯?”
“你干嘛要这么纠结?如果想理清楚李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你直接找上他去问个清楚不就行了吗?”
“……不了。”
“为什么?”
李砚叹气道:“他不会见我的了。为了他送‘老虎的眉毛’来给妳的事情,我跟他翻脸了。当时在气头上我说了重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总之当下就脱口而出了。我说我当时不应该去饿鬼森林救下被母亲遗弃的他的……所以,可想而知他会有多生气啊!”
南智雅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妳怎么了?”李砚问。
“我说,你是怎么确定李朗听了这些话会生气啊?其实,如果在正常状态下的话,任谁听了这种话应该都会非常伤心吧?”南智雅诚实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什么?伤心?”李砚微微一愣。“啊,好像妳说的也对。所以说,妳觉得他会伤心多过生气?”
“李砚,说真的,如果哪天你对我说,说你后悔当年在车祸后从假父母手上救下我的话,我觉得我会非常的伤心,而不是生气。年幼的自己因为周遭的巨大变故而感到害怕,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如果神一般奇迹出现救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某天突然说出后悔救了自己的这种话。那么,我绝对会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那样的惶恐无助,可能也会有种不然就这样一了百了的想法。也许当时果断的结束生命,这样就无须在感到恐惧和绝望了……”南智雅无声叹息,她的表情多么的认真,认真到李砚都忍不住感到心惊。
“天啊。我都做了什么啊?我……朗啊……”李砚莫名地感到后怕。“如果当时我没有救下李朗的话,他肯定就会被饿鬼咬死的了。而我竟然对他说我后悔救下他,那么他会怎么想啊?”
“他肯定会非常伤心的。”南智雅慎重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李砚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忍不住追问道:“那……他……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应该知道我只是因为在气头上才随口乱说的吧!”
这次南智雅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当作回应。
“我真的当时只是说气话啊!我一点都没有要放弃他的想法!更不曾后悔救下他!等下,慢着!”李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变得紧张起来。“智雅,妳刚才说是李朗过来私下提醒妳再重新戴上眼镜把以前的事情看完整的,对吧?”
“对啊。”
“这不像是他平时会做的事情啊!会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可是也不像是啊!他臭小子没什么良心的。不对,等一下,难道说他因为我所说的话而感到过于伤心,然后在恼羞成怒之下又干了什么滔天大祸了吧?所以,他才会反常地过来提醒妳,想办法让我们合好当作补偿?”真是越想越胆战心惊,李砚忍不住就想起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具申炷。
李砚继续小声地碎碎念。“通常李朗那小子如果要报复我的话,总是会从我亲近的人下手,这是不变的定律。如果说妳现在安全地跟我在一起,那么他下手的目标可能是……!?糟糕!”
“李砚,你怎么了?”南智雅看着那突然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李砚。
“申炷啊!我担心他出事!这几天我还让他私下帮我盯紧李朗的动静呢!”李砚说着就掏出了外套口袋的电话马上致电给具申炷。
南智雅被李砚说的话搞到晕头转向的。
李砚心急的打着电话,而具申炷如往常一样几乎是迅速的接听通话,这让李砚安心不少。可是,不过几秒的时间,南智雅就见李砚接听电话中的表情显得特别古怪。就这样,李砚和具申炷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后,李砚终于挂上了电话。
李砚一脸困惑。“真是奇怪。申炷说他这几天跟丢了李朗,就只好黏紧李朗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可也因为这样,好像得知了一些关于李朗的消息。”
“是什么事情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申炷那人一着急起来就语无伦次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要我马上赶去李朗的家。”说着说着,李砚又忍不住叹了几口气。
“那样的话,我看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南智雅催促道。
“嗯。”李砚点点头,但依旧不放心地交代道:“妳自己也多小心点。看情况怎样,我们保持联络。”
南智雅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就见李砚如鬼魅般眨眼间就消失无踪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