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式餐厅田螺姑娘。
李砚和李朗两兄弟难得一起现身,这让田螺姑娘餐厅的社长-福惠子和底下的侍应生小妹都忍不住挑高眉毛表示好奇。这是多么难得的景观啊!纵使早已有所耳闻,被具申炷告知李氏两兄弟已经破冰和好如初。不过,眼见为实,这样亲眼所见的感触和震撼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
当福惠子领着李砚和李朗走向贵宾厢房时,李朗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点单。
“田螺姑娘,给我几瓶妳这儿最贵的酒吧!”李朗说这话儿时眼睛都发亮了。天晓得他有多久没喝到酒了。自从被李砚给捡回家后,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和下午茶都被李砚和具申炷限制了禁酒令。说这是为了李朗的伤势着想,避免身体状况会继续恶化。
不同于李朗,李砚倒是早有自己的点餐打算。“田螺姑娘,今天别上酒了。就麻烦妳给我们沏几壶好茶吧!”
李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喝你的茶,我喝我的酒。这两者并无冲突,你干嘛非得那么专制?”
李砚对李朗所说充耳不闻般,只见李砚继续对着福惠子说道:“菜单就跟往常一样,由您替我打点吧。有劳了。”
福惠子恭敬地向着李砚微微欠身,淡淡地瞟了李朗一眼后,便默默地准备转身离开。
李朗见状立刻拉住福惠子的手臂,哀求道:“田螺姑娘,等等!哪怕是一杯酒也好,麻烦妳就给我上点酒吧!”
“不行!”说话的人是李砚。
“一小杯,就一小杯酒也行!”李朗还在讨价还价中。
“我说不行就不行。田螺姑娘,别理他。”
“呀,李砚!那我自己付钱还不行吗?就给我喝酒吧!”
“喝酒伤身啊!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听得懂。”李砚的脸色愈来愈严肃了。“还有,你怎么又直呼我的名字了?欠打啊?不是说好就只能叫我哥哥的了吗?”
“哼!行!不喝酒也罢!那我也不想吃饭了。不吃了、不吃了!干脆让我直接饿死算了!”李朗生闷气地放开福惠子的手,然后整个人闷闷不乐地直接趴在饭桌上。
看着发小孩子脾气的李朗,李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福惠子使了一个眼色。会意的福惠子用手比划了‘一点点’的手势,李砚随即无奈地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十分勉强。
“是,那我知道了。烦请稍等片刻。” 福惠子领命的退出厢房。
“喂,你的餐桌礼仪学到哪儿去了?怎么撒起野来了?”李砚摇了摇头。
“哼!”李朗闷哼一声当作回答。
“你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哼、哼!”
“朗啊。”
“哼、哼、哼!”李朗继续表态中。
李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进入了正题。“吃饱饭后我得去一趟三途川见婆婆。所以,等下我会让申炷过来接你回家。”
“你不是吧?”李朗一脸的难以置信。“李砚!我可不是你的宠物,更不是小孩子。不用让申炷过来,我自己能回家!”
“都说了几次了,让你喊我哥哥的。不要这样连名带姓叫我,我不喜欢。”李砚道。
“我也不喜欢你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要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病发了,那该怎么办?”
“那就等死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朗!”李砚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李朗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一脸委屈的撇撇嘴。
李砚又一次摇头叹气,脸上的表情尽显不悦。
就在这时,站在屏风拉门后边的福惠子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门板。然后,待李砚应了声才敢拉开门。
“久等了。”福惠子拿着托盘,然后动作轻盈熟练的替李砚和李朗斟茶倒酒。
待看清福惠子把一小杯烧酒放在自己的面前时,李朗脸上浮现隐约可见的惊讶和可爱的笑意。
“是你哥哥特别准许的。就一小杯,但总好过没有,对吧!”福惠子对着李朗说。
李朗下意识的望向李砚。
李砚卻故意指桑骂槐对着福惠子调侃李朗,道:“我后悔了。田螺姑娘,我看妳还是把酒收了吧!他刚才都说想等死了,那还喝什么酒。反正死了之后不管人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没有他的份了,所以,还是就把酒收了让他趁早习惯吧!”
李朗听了之后立刻用双手护住自己的烧酒。“不许收走!”
“想不收走也行,马上跟我道歉并承诺以后都不会再对我不礼貌。”李砚说。
李朗努努嘴,看起来不甘不愿的。他淡觑了那在一旁看戏的福惠子,发现对方正抿唇暗笑。
“切。”李朗轻呼一口气,然后才小声又含糊的说道:“对不起。”
李砚闻言忍不住扬起嘴角。
福惠子适时出声,劝道:“李朗,关于你身体的情况,我也听说的了。你啊,就收敛点脾气,不要太倔了,好好听哥哥的话吧!难道你忘了?前些日子你来我这儿的时候也发病了。回想当时的情况我心里都不舒服,就算你自己不怕,我可不想再遇到了。”
听了福惠子的话后,李砚微微皱起眉头。“妳见过李朗发病的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朗警觉地开始跟福惠子打眼色。
可不料福惠子依然如实回答。“就你们两兄弟上一次一起出现在我这儿的时候。”
原本还期望福惠子帮自己隐瞒的李朗忍不住送了一记白眼给福惠子。
福惠子说道:“当时您结账离开后不久,李朗他就——”
李朗适时插话道:“田螺姑娘,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啦!我肚子饿了,能麻烦妳催催厨房赶紧上菜吗?”
福惠子偷偷瞄了李砚一眼,发现李砚的脸色变得阴郁不少。
“抱歉,是小的多话了……”福惠子轻声道歉。
李砚摆了摆手,道:“不,这不关妳的事。田螺姑娘,我反倒是要谢谢妳让我知道这事。”
福惠子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李朗也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
“那我就先去厨房看看菜准备得怎样了。”福惠子立刻找借口开溜。
待福惠子再次离开后,厢房内的氛围变得古怪不已。
“看来……我果然是‘最后一个’知晓你事情的人呢。”李砚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被刻意强调的那四个字更让李朗莫名地感觉有些紧张。
“是上次我们在这里起争执的那一次吧!”李砚开始慢慢回忆起那次他们兄弟的谈话和见面的情形。
“都过去的事情了,干嘛还提?”李朗拿起小酒杯,乐滋滋的闻了闻。
“朗啊。”李砚有气无力看着李朗,心情很是无奈。
“嗯?”
李砚微微叹息,有些话他犹豫了很久,可是却不得不说。
“咱们来谈点正事吧!你别吊儿郎当的了。”
“说吧!我听着呢。”
“朗啊。”李砚又一次叹了一口气,面色变得沉重不少。“家里人多,其实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听到李砚语气里的严肃,李朗不免也开始变得好奇起来。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这一次,李朗正经八百的迎上李砚的目光。
“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我向三途川的婆婆打听了父亲的事情吧?”
李朗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然后?”
李砚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似乎猜到了什么的李朗开口问道:“难道是……有他的消息了?”
李砚不想隐瞒,所以诚实的点点头当作回应。
“我知道你不想去见他,所以我不会逼你。只是,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
李朗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默默地拿起小酒杯将烧酒一仰而尽。
“还有,你还记得上次在民俗村给你老虎眉毛的眼镜,最后又还拿走我狐狸珠的那个家伙吧!”
“当然记得。怎么会突然提起他?”李朗问。
李砚抿抿唇,然后歪头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诚实回答。在李朗困惑的眼神中,李砚缓缓道来缘由。“听说那位是掌管地狱的阎王之一。传说中的地狱十王-第十王‘五道轮转王’。”
“什么!?真的假的?”李朗完全惊呆了。当时的他只是从土地神那里听来有个传奇人物会不定时出现人间,以‘以物易物’的代价方式来给别人换取心中所渴望之物。那时候因为对能看见前生的老虎眉毛眼镜产生好奇心,所以,他才会特地前去民俗村碰碰运气的。只是没料到会最后对方会以李砚作为他换取老虎眉毛眼镜的交易代价。
“这是我早前从田螺姑娘这里听来的情报。不仅如此,我也向婆婆询问过了。婆婆听了我的描述后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以她的口吻和反应来看,这事儿大概也算是可以确定的了。”李砚打量着一脸震惊的李朗,尔后接着说道:“假设那位就是地狱阎王之一,那么他就是三途川婆婆的亲哥哥了。”
李朗突然安静了下来。比起李砚最先提起有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的消息时,再到后来李砚说之前取走狐狸珠的就是地狱阎王之一……这两个消息都让李朗十分在意和感到惊讶,现在他一时之间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个消息更加来得震撼的了。
“事实上,我们的父亲……他跟三途川的婆婆和阎王一家子都十分熟识,关系匪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急着要把父亲找出来的原因。因为你的事情婆婆他们无能为力,而我最后的寄望就是要仰赖我们的父亲了……”
“我都说过了,我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所以,你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更不用特地去把我们的父亲找出来。因为老实说,我也不认为他就算在场,又会对我的事情有多大的帮助。”
“朗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的父亲他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噢!”李砚微勾唇角,用恶作剧的口吻揭晓答案。“父亲他自从决定不再理三界世俗之事后,就成日跟挚友云游四海及神隐去了。而父亲跟随的那位挚友,人称‘幽冥教主’,亦被唤作是‘地藏王’。”
“慢着!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父亲,他跟传说中掌管冥界地狱的地藏王是朋友!?”李朗这下惊讶得都合不上嘴了。
“不单单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据说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契约关系呢!总之,他们的关系有点复杂就是了。但不管怎样,重点是,我必须赶紧把父亲找到,然后让他为你的事想想办法才行。你的身子状况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也该知道的吧!”李砚忍不住重重叹气,道:“原本我还期望三途川的婆婆他们能帮忙,但是,似乎他们对此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必须找到父亲,然后再由他想想法子。”
李朗有些难以置信地紧皱眉头。
“再说了,现在蟒蛇到处作乱,智雅她身上的蟒蛇分身也是颗不定时炸弹。我……”李砚用略显疲惫的眼神看进李朗有些错愕的眼睛。
“朗啊,我不可能凭自己之力去一次过解决这些麻烦。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无负担的情况下,或许我还可以放手一搏。但是,我不可以把你们全部人的性命都搭上去作为赌注,这么做太危险了,风险太高了。蟒蛇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如今,你和智雅都已经被威胁伤害,之后我担心他还会再向其他人动手。这场仗,我实在不能输,也输不起。所以,我必须找到父亲才行!”
“不是说父亲他不理三界俗事了吗?既然如此,你找到他又有何用呢?”李朗道。
“不管怎样,总得试一试吧!而且,就算他不打算出手处理蟒蛇的事也无所谓。但至少,我一定要让他对你有交代才行!把你放任不管的丢给我照顾这么多年,他那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如果这次再辜负我对他的期望的话,那么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认他的了。”李砚这次也是铁下心肠撂下狠话了。
李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就这样静静地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开口问道:“哥,我可以……跟着你去吗?”
“嗯?”李砚有些错愕。这是他之前从没想到过李朗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是打算去三途川见父亲,对吧!那么,就带上我吧。好吗?”李朗镇定地迎上李砚打量的
目光。
“你……这是说认真的?”李砚不得不怀疑。因为之前李朗就一直对‘父亲’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根本就不闻不问的。
“不是你说的吗?如果他真的是我能继续活下去的最后希望的话,那么我总得去跟他见一面吧?”李朗反问。
李砚微微叹息,却会意地点点头。“当然,你能跟着我去是最好。但是,我不想你受委屈……只要你有一丁点的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我不委屈,因为哥哥你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包括那个我从来就没见过的父亲在内,你也是绝对不会让他欺负我的,对吗?”李朗清澈透明的眼神让李砚一下子恍神了。这是李朗久违表现出对李砚的信任。
“没错。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父亲。我保证。”李砚道。
“那就行了。所以,等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三途川吧!”李朗轻吐一口气,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般轻松。
两兄弟各有所思的陷入半晌沉默,然后,李朗突然又迟疑的开口问道:“所以说……父亲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首先,他不是人。”李砚打趣道。
李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切。我也知道!不就是只九尾狐嘛~”
“无论是纯种贵族身份,还是他的所作所为和品格,我觉得他比较贴近‘混蛋狐狸’的角色。”李砚煞有其事的说道:“某个程度上来说,他是以腹黑冷血闻名三界的。为人霸道又蛮横,总是只有他说话的份儿,也不给人有反驳抗议的机会。啊,或者该说,他从来就不管别人接不接受他的安排吧!他就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调调,然后自我又自恋,总是一意孤行地走着自己的路,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和评价。尽管如此,但事实上,我们的父亲他也是个非常帅气的人呢!心情好的时候,他待人就如暖阳般温柔;然而,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可以似千年寒冰般冻人伤人。总之说到底,他就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李砚如此说道。
李朗微微皱眉,突然对李砚的描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这是在形容父亲?还是在做自我介绍啊?”
李砚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倒是给了李朗一记无声眼神去体会。
李朗耸了耸肩,然后想了想,好久之后才问出了心中的担忧。“哥,如果说,父亲他根本就对我不屑一顾,也不想管我的死活的话,那……”
“那他就等着我发疯跟他同归于尽吧!”李砚轻描淡写的说出口,仿佛在报告天气气象一般。
“我说认真的呢。”
“我很认真啊!朗啊,不会有那种事的。因为要是父亲他真的想对你撒手不管的话,那么我绝对要他好看!哼!”李砚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
李朗又再次安静了下来,心情有点古怪就是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李朗努力地在李砚面前表现得像平常一样,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他真实的内心是如何排斥又同时矛盾地渴望着与父亲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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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个词汇一直以来就是陌生的。
对李朗来说,他的确只要有李砚的陪伴就可以的了。
因为李砚是李朗唯一所认可的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直到永远。
但是,矛盾的是……
李朗知道自己从以前就一直很好奇‘父亲’究竟是谁。活了600多年,李朗却连父亲一面都没见过。李朗不知道父亲的模样,不知道父亲的名字,甚至也不知道那个赐予他生命及共同血脉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如果有机会,李朗真的很想当面问父亲,究竟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但再认真想了想后,李朗就会觉得自己的问题其实是多余的。说到底,他是干嘛一直要这么自虐呢?反正他这辈子就是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难不成等见了亲生父亲的面后,他真的要强逼着对方承认他是有心抛弃自己的吗?
李朗的思绪千旋百转,把所有跟亲生父亲第一次相见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想了一遍,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排练着应对方式。只是无奈李朗千算万算,可就是算不过天。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并没有现身。
当李朗与李砚一起去到三途川后才发现,夺衣婆的确有了他们俩兄弟亲生父亲的消息。
只是,对方并没有出现。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老爹会过来了?我不过就只是告诉你,说我有他的消息了,就如此这般而已。”夺衣婆慌忙地为自己辩解。
“婆婆!那妳也得说清楚一些啊!我还以为他人在妳这里呢!”李砚气到完全没形象的大声嚷嚷。
“呀!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了!谁准你对我这么不礼貌的?嗯?难不成你想再尝尝一下地狱的味道吗?”夺衣婆恐吓道。
李砚冷哼一声,心情不爽地瞪着夺衣婆。“少说废话了,我们还是来谈点正事吧!婆婆,我父亲他人呢?妳不是说有他的消息了吗?”
“哼!他此刻正跟地藏王在另外一个时空逍遥呢!”夺衣婆老实说。
“什么!?那个…那妳有没有把小朗的事情告诉他啊?”李砚问。
“跟他说了又能怎么样?李砚,你那个父亲的德行你难道还会不晓得吗?之前都说好他不会再理会三界之事的了。所以,就算跟他说了你们两兄弟的事情又能怎样?反正像李律那种不负责任的混蛋老爹,你们还奢望些什么啊?行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的了吗?李朗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了。你就放宽心,尽量抽空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吧!”夺衣婆故作冷漠地说,但参杂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尽管作为掌管生死大权的夺衣婆,她终究是会心软的,尤其是面对李氏两兄弟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她族与李氏一家的渊源之深,是用三言两语都难以形容的。
“婆婆,妳怎么这样对我呢?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让小朗出事的!要是哪个阴间使者胆敢来勾小朗的魂,那我肯定跟他们拼命!就算是婆婆妳也不例外!”李砚微眯着眼睛撂下狠话,浑身散发出来的慑人杀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李砚,你这是胆敢在哪儿放肆撒野呢?你怎么敢——!难道真的不怕我把你拖入地狱受罪吗?”夺衣婆可谓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她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书本就想要往李砚的脸上砸。
只见李砚不闪也不躲,反而继续放话道:“来啊!谁怕谁啊?要是想把我拖入地狱的话,那就索性把我跟小朗关在一块儿。这样至少我还能陪着他,他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李砚,你这厮——!”夺衣婆被气到哑口无言,手上的东西没砸出去,反而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怒吼声。
在一旁采取观众模式观战许久的悬衣翁,这会儿见双方一直僵持不下便终于忍不住出来打圆场。“唉……你们两个,够了啦。”
就连被他们两人多次在对话中提及的李朗也禁不住翻了翻白眼,表现得极其无奈。
“哥。”李朗轻唤一声。
“干嘛啦!”李砚心烦气躁的回头吼了一声,待看清李朗有些畏缩和惊吓的表情后,不由得心口一紧。
“我不是在凶你。”李砚解释道。
李朗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问道:“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什、什么?”李砚一脸错愕。
“反正我们要找的人都不在这儿,那么继续留在这里又能如何呢?”李朗轻笑着追问。
李砚这会儿总算是完全冷静下来了。
但少了方才的心浮气躁,此刻倒是多了一份深深的愧疚。
在两兄弟回家的途中,李砚忍不住向李朗道歉,说自己实在不晓得原来父亲不在婆婆那里。
李朗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见他。”
“朗啊。”
“哥,老实说,我是有点失望。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从原本的不想见他的心情,慢慢的变成有些期待见到,再到后来的失望……不过,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每次把别人的过错都揽上身了。”李朗说。
“朗啊,你不要灰心。让我再想想办法,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边开车的李砚一直留意着坐在副座的李朗。
李朗唇角微勾,靠着车窗的手托着自己的脸。
“其实有没有他都一样,我并不在乎。如果我的死亡是既定之事,那我只希望……从此刻开始,我可以跟你,还有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一起度过。哥,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我只想在你们的陪伴下度过人生最后的旅程。那样就足够的了。”
李朗露出坦然的笑容,然后不经意地回头看向李砚。李砚没有搭话,只是将快要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努力地继续固定在前方道路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