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姑娘的韩食餐厅。
厢房内，田螺姑娘——福惠子颤颤兢兢地替三位尊贵的客人献上酒菜。不同于平日的泰然自若，今日福惠子的行为及态度较平时都谨慎许多。压抑冷凝的气氛下，李朗和李砚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以随性坐姿席地而坐的男人身上。
待酒菜都上桌后，福惠子对着三人弯腰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仪。
“小的就此告退，就不打扰了，你们慢聊。”
事实上，刚才一眼就认出跟李砚李朗兄弟二人一起前来的男人是谁时，福惠子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此刻，那坐在李砚和李朗两人面前的那个男人，其实真实身份就是那传闻中地藏王的左右手之一，九尾神狐——李律。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遥想当年，田螺姑娘也是曾经有幸能够远远地望了李律一眼。但没想到，那几乎不问世事也鲜少露面的李律，他今日竟然会连同李砚和李朗一起结伴前来餐厅，这实在是有点出于意料了。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李律？你真的是我和李砚的生父吗？”李朗毫无预警地丢出来这么两句话后，现场的气氛温度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福惠子被李朗如此直白的问题给吓住了。
‘真是的！怎么等不及我出门就直接开口了？管你们父子三人要动口还是动手动脚的，都至少不要牵连无辜嘛~’福惠子表情尴尬地继续循着逃亡路线撤退中。
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轻手轻脚拉上门离去的福惠子后，李律动作优雅地拿起酒杯，笑看着自己的两位儿子，完全都没有被李朗冷酷又不友善的态度影响。
“说话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李朗生气地怒问道。看着李律那一派轻松的悠哉态度，李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实在受不了眼下这种诡异的气氛，李砚也帮着开口质问李律，道：“老头儿，就算你想无视我也无所谓。不过，今天，你必须给小朗一个交代，要不然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李律闻言面不改色的耸了耸肩。他若想走，李砚又怎么可能拦得住？虽然不把李砚的狠话放在眼里，但是李律却微微叹息，心里头对着自家两个儿子，多少还是感觉愧疚的。
“这么多年不见，你这小子的脾气怎么还是一个模样？遇到事情就毛毛躁躁的，一点身为贵族的沉稳淡定都没有。”李律浅酌了一口酒，然后目光从一脸不悦的李砚身上，又慢慢的转移到了李朗的身上。
似乎是受到了情绪起伏的影响，李朗的气息和心跳都开始不稳，不知不觉他的左手又一次抚上腹部的那道伤疤，隐忍着那处传来的轻微痛楚。李砚此时注意力全放在李律身上，一时半刻也没留意到李朗的异状。
反观是李律微皱眉头，柔声唤道：“朗儿？”
听到这由‘陌生人’口中喊出的称呼，李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李朗红着眼眶瞪着李律，压抑着怒气，又说了一句。“你真是我的父亲，对吧！”
李律这次默认的点点头，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李朗闷哼一声，哑声逼问道：“一个从来都不关心我的出生和存在的人，又为什么突然要来插手我的人生？”
感觉得出李朗内心的煎熬，李砚微微叹气，虽然心里焦急，但是并没有打算介入李朗和李律之间的对话。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李朗。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很关心你和砚儿的。要不然我就不会破坏自己的誓言，又一次搅和进这凡尘俗事之中。”李律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他凝望着李朗，接着轻声开口又唤了一声：“朗儿。”
“不要那样叫我！”李朗故作冷漠，用决绝的语气说道：“这世上，我只有李砚一个亲人。长兄如父，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父亲。是他把我从饿鬼森林接回白头山的，是他替我取的名字，也是他给了我一个家。不仅如此，还是他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孤单的。最后，也还是他让我知道我是值得被人疼爱的。而你呢？李律，你这个所谓的生父又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李朗伤心地摇摇头，心碎地斥责道：“你从来就没有参与过我之前的人生。既然如此，就请你继续无视我的存在好了。我压根就不需要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管我是死是活，那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语毕，李朗激动地就要起身离开，反而是李砚眼明手快地把李朗给拉回来，还要求李朗乖乖坐好。“朗啊，不要这么激动。听话，先听听他的解释，嗯？”
怎料，当事人李律卻事不关己般地摇摇头，淡漠的语气尽是无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说什么？！有胆地就再说多一遍！”李朗气得咬牙切齿，就连声音都发颤了。
“老爹！”李砚也忍不住狠瞪着李律。“不要耍混蛋了。小朗跟我可不一样，你不能也用这种应酬敷衍我的混蛋态度对他！”
李律倒是不置可否地放下酒杯。然后，他抬起眸子正色地看着李朗，诚实地说道：“我们狐狸一族本来的成长环境下都是采取放养教育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纵然知道李律是实话实说，但是李砚闻言后也禁不住又翻了翻白眼。
李朗怒不可竭地质问道：“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好，那行！哼！也就是说，你这是在怪我的意思了？那现在这变成是我的问题了，对吧！所以说，我本来就应该被母亲丢下自生自灭的，那你又为何让李砚去饿鬼森林把我找回去相认呢？”
李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老实回答。“因为我发现你不适合走自力更生的路线。你确实跟砚儿不同，你……需要帮助。这就是我让砚儿去找你的原因。”
深知李律个性的李砚摇摇头，忍不住插嘴道：“老头儿，说真的，既然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我在旁边听着都快听不下去了。”
李律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实话实说也错了吗？他既然想知道实情，我就得老实说啊！”
李砚见状无奈至极，不过，向来心思最为敏感的李朗可就无法理解李律的深刻用意了。
“你当初一声不响的抛下我母亲时，是否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李朗突然沉声问。
李律没有否认。只是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长气，道：“我以为让你跟着你的母亲生活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并不知道你母亲她会那样子对你……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你难道真以为你一句‘抱歉’就能算是对我有交代了吗？”李朗难以置信地瞠目结舌。他紧握着颤抖的双拳，像个受伤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
“朗啊，你先冷静。我比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你相信我，老头儿他说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意思。你不要这么激动，等下要是伤病又复发了怎么办？嗯？听话，冷静点。”李砚万般心疼又心急的一直劝说，可是李朗却执意将李砚推开。
李朗忍着那欲哭的冲动，用心酸的声音轻声地再次问道：“李律，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否爱过我的母亲？”
李律始终沉默着，但他很明显在犹豫的表情让李朗看出了答案。
“既然你根本就不爱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还生下我？”
李砚似乎也知道李律心中的答案了。有预感李律说出的解释肯定不是李朗所能接受的，李砚正想出声阻止的时候，卻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李律淡淡地道出了一句。“那一夜的事情本来就不该发生的，这是我的失误。”
“失误？”李朗突然觉得浑身血液都变冷了。“所以，我的存在也是个失误了，对吧！”
见李律完全没有否认李朗的说法，而在场的李砚再也看不下去了。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李砚大声喝道。看着李律的眼神即无奈又生气。
尔后，李砚转头看向那俨然是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李朗，心疼的安抚道：“朗啊，你的脸色很差，不如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至于你想问的事情，我会再帮你问清楚的，嗯？”
面色苍白的李朗自嘲地笑了笑，哑声道：“他说得够清楚的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朗啊。”李砚看着李朗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心里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下意识地望向李律，希望父亲能再说些什么来弥补他对李朗造成的伤害。可是，李律却始终沉默不语。
李朗才刚往前踏出一步，怎么知道便腿脚一软，整个人脱力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眼见李朗的头就快要撞到桌角，在一旁的李砚和李律赶紧眼明手快的直接把李朗稳稳护着。比起李砚的速度，李律快先一步把已经因不知名原因疼得浑身发抖冒冷汗的李朗给拉进怀中。
“准是又发病了。”李砚急急地说道，李律立刻认同地点点头。
“……放开我。”李朗虚弱地在李律的怀里挣扎着。
李律轻叹口气，二话不说就直接施术让李朗昏睡过去了。
看着那躺在父亲怀里的李朗，李砚忍不住开口道：“现在搞成这样你就开心了吧？”
李律没有搭话，只是动作轻柔地将李朗放躺，让李朗枕着自己的大腿上好好安睡。接着，当李砚看见李律拉开李朗的上衣露出600年前自己在李朗身上划下的那一剑所造成的伤疤，李砚便于心不忍又心存内疚地别过脸去。
“朗儿身上的伤是你的杰作吧！”李律又一次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
“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误，就同你对小朗做的一样。”李砚不甘示弱的用平静的语气呛声回去。
李律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慎重又认真地吩咐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允许你们兄弟相残，听见了没？”
“不会再有下次了。”李砚许下承诺。
李律把右手轻放到李朗的腹部位置，然后李砚的千年狐珠立刻现出原形，还闪烁着刺目的金黄色光芒。李砚见状微微皱眉，立刻轻声提醒道：“老爹，不要随意运用灵力移动珠子，小朗会感觉疼的。”
“你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五道轮转王救了朗儿的命，可朗儿的伤势卻不见起色。”李律说话的同时也撤走了灵力。他把李朗的衣服拉好，又轻轻地摸了摸李朗的脸颊，接着抬眼看着李砚。
“你知道原因？”李砚问。
李律不疾不徐地开口解释道：“终究只是半只狐狸啊！朗儿似乎在吸收狐狸珠灵力方面较弱许多。你地藏王叔叔他因为我的关系已经破戒让五道轮转王出手救了朗儿的命，我可不能再厚着脸皮要求他将朗儿身上的伤痛全部抹除了。”
李律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长子李砚缓缓道来。“砚儿，你必须知道，就算是身份尊贵的地藏王，他也无权过度干涉三界的生死与因果轮回。所以，我本来还想着……不是还有你的狐狸珠嘛？原想只要把你的狐狸珠给了朗儿，按理说他的伤势应该都会在狐狸珠灵力的帮助下自行痊愈才对。可是如今看来，卻不如我所想的那般顺利呢……”
李砚着急地问道：“那小朗身上的伤怎么办？老爹，是不是只要让狐狸珠继续呆在小朗的体内，那么他的伤势就会完全治愈呢？花点时间没关系的，但只要能保住小朗的性命就行的了。反正，自从我的狐狸珠被五道轮转王放进小朗的体内后，我也就从没想过要把狐狸珠拿回的了。这狐狸珠就给小朗吧！只要能继续守护小朗平安无事，让他能安稳的继续活着就行！”
李律努努嘴，看起来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苦恼中。
“老实说，我也无法确定呢。你自己瞧瞧，你的狐狸珠虽然没有产生排斥，也护住了朗儿的心脉。可是，这狐狸珠的灵力并没有被朗儿给完全吸收。你自己也发现了吧！纵使有狐狸珠护体，可朗儿的伤势依旧，完全没有自愈的现象。也有可能，他身上的伤若是真能在狐狸珠的帮助下完全自愈，恐怕也还得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继续让小朗一直受病痛折磨吧！能查出原因吗？还是说，地藏王叔叔他可能会有办法呢？”李砚问道。
李砚恳求道：“老爹，可以的话就尽快想办法让小朗吸收了我的狐狸珠力量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小朗因为我的关系，而一直忍受着伤痛了。再说了，尽管现在有狐狸珠暂时护着小朗，但若是这病痛无法根治，那小朗的性命还是会受到威胁的。”
李律轻声回道：“你说的我都了解。可是，我并不想再让你地藏王叔叔插手我们家的事情了。他为了帮我逆天改了朗儿的命，这后果所导致的劫数都还没出现，也还未能解决呢。所以，朗儿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砚又问。
“那个，等会儿我再想想办法。”李律微微一笑。“砚儿，你就放心吧！朗儿他现在安睡，暂时不会有事的。你说咱们父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要不，一起好好的一块儿用餐，边吃边聊吧！”
看着那枕着李律大腿安睡在木质地板上的李朗，李砚想了想后，就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然后将外套盖在李朗的身上。之后，在李律的目光注视下，李砚又一次走回自己刚才的座位，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方才福惠子为他们准备的美味酒菜。
李律对着李砚露出满意的笑容，柔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让朗儿出事的。”
李砚无声叹息，一想到李朗刚才与李律交谈时盛怒激动的表现，就忍不住心生不舍与困惑。“老爹，小朗他跟我不同。他过去受了太多苦了，性格也比较孤僻敏感。好不容易最近我才和他和好如初，这事相信你也有所听闻了吧！”
“嗯。”李律轻应一声。“这次我回来，确实也将你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那就请你不要再随便刺激小朗了。刚才跟他谈话时，你也看出来了吧！小朗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平日就喜欢逞强，而自尊心也强……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让一让他吗？”李砚撇撇嘴，自行拿起筷子，然后动手夹了一些小菜就放进嘴里。
李律有些忍俊不住。“呀。所以说，你这是在教训我啊？”
“啊，算是吧。怎么说呢？我觉得呀，老爹，你真的该重新学学怎样当个好父亲了。”李砚调笑道：“需要我多买一些如何促进亲子关系的书籍给你参考看看，学习一下吗？”
李律摇头失笑，道：“说真的，我实在搞不明白。当初养你的时候可容易多了。可是，我那招育儿之法怎么到你弟弟这儿就全数不管用的了。”
“切！亏你还有脸说。就你那种放养的教育方式，我这是命大，要不然怎么能自行能活到这个岁数。可是啊，李朗跟我不同！这点你也很清楚不是吗？所以，你当初才会托梦给我叫我去把小朗给接回我身边跟我一起生活的。”李砚说着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到李律的碗里。
“尝尝吧！田螺姑娘的手艺绝非浪得虚名，这真的挺好吃的。”李砚笑着说。
李律低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安睡中的李朗后，便也拿起筷子开始夹菜用餐。他细细品尝着田螺姑娘的手艺，嘴里赞不绝口。
“老爹。”李砚突然又唤了一声，语气里含着担忧。
一眼就看穿李砚忧心的事情是什么，李律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砚儿啊，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过，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好，我都不会丢下你和朗儿的。无论是那条一直在作怪的蟒蛇，还是朗儿的事……相信我，这次，就让我来处理吧！”
李砚闻言莫名地红了眼眶。
“才不过几句话就这么感动了？”李律忍不住出声调侃。
李砚忍着心痛，哽咽道：“好久都没有体验到这种被父亲呵护着的感觉了。都快忘了呢……老爹，如果当初……峨音出事时，你要是能在我们的身边就好了……”
李律微微叹息。“本来我也是下定决心打算不再插手三界之事的了。砚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埋怨着我……”
李砚闻言轻放下筷子，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迷茫地望着桌上的玻璃酒杯。
“我有我不能插手凡尘俗事的理由。尽管知道你们兄弟二人的处境，可是……若非是紧要关头，我就绝不会出手的。这点，我需要你的体谅，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李律道。
李砚听了李律的解释后，忍不住抬头，用平静地语气问道：“那么，你现在会出现。是因为到了你所谓的紧要关头了，对吗？”
“自然是的。”李律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是威胁到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之事，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都好，我也会奋不顾身地，为你们破戒的。”
李砚微微皱眉，虽然心下感动，但是卻忍不住有些担心。“老爹，可以问问吗？要是插手了我们的事情，那么……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所谓的代价又是什么？”
李律闻言卻笑着摇了摇头。“砚儿，这就不是你们孩子所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老爹——”
“砚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可以再请求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无论未来的事情如何发展都好，我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然后帮我看着你弟弟，兄弟二人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吗？”李律说这话时，脸上挂着坚毅的决心和欣喜的盼望。
李砚静静地点了点头。
李律却不太满意，道：“不要只是点头，我要你回答我。认认真真地答应我，说你一定会办到。”
李砚轻呼一口气，然后才抬起泪眼看着李律，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小朗的。”
“还有，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李律提醒道。
“好，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李砚说。
李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接着说：“你的女人……今生的名字叫作南智雅，对吧？挺好的，我最近稍微观察过她，看着也挺满意的。”
李砚一听到父亲提到南智雅，便伸手擦干眼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智雅她身上还有蟒蛇的分身——”
这话才说一半，立刻就被李律打断了。
“砚儿啊！我说了，蟒蛇的事情，还有朗儿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了。那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嗯？”
“嗯。”
“我看出你已经认定那个孩子了。南智雅是你下定决心想要共度余生的对象吧！眼光挺好的。”李律难得称赞道。
李砚显得一脸自豪。
李律其实对南智雅也是非常满意的。但就是，有个小问题让他非常在意。
“什么都好，但就可惜只是个人类呢。”李律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可惜。
“是人类又怎么了？老爹，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玩起歧视啊？”
“这不是歧视，我这是在说明事实。砚儿，你是拥有永生不死之身的九尾天狐，可是她不过区区生命有限的凡人一个。你该明白我的顾虑的……”李砚解释道。
李砚表露出不满。他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家老爹。“我一点也不想明白。反正啊，我这一生是认定智雅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变成人类，跟她一起携手共度余生。”
“切。瞧你说的。你真以为人类是你想变就能变的？”李律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反正就是个愿望，因为很难实现的感觉，所以才叫做愿望……”李砚突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李律摇了摇头，叹气道：“砚儿，你啊，不要老想那些没用的事情。这人生漫长，就且过且珍惜吧！还有，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弟弟的。反正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撇下你弟弟，知道吧！绝对不准再像当初600多年前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就因为辜负了白头山上一众生灵的期望，所以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山神才会在如今沦落到得给人跑腿清任务的下场。”
闻言，李砚不满地努努嘴。“老爹，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忌讳别人提我过去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是我亲爹，我早跟你动手干架了！哼！”
“啧啧啧，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嗯？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这孩子……”李律无奈的又再次摇了摇头。“欲戴皇冠者，必先承其重。这话的意思难道还需要我跟你解释？砚儿啊，这世间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来按着你心情做的。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唉……”见李砚闷闷不乐的不说话，李律又接着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比起同情你说话哄你，我更希望你能脑袋清晰一点，认真的看清自己的位置和立场。实际点的活着吧，孩子。”
“切。”李砚闷哼一声。“这么多年来丢下我跑得音讯全无。想当初，好不容易见你现身我的梦境，结果竟然是要托我帮你去找回小朗帮你养孩子。老爹，你这个父亲会不会当得太过悠闲了啊？有时我还真的就觉得你可有可无，就当你死了。可是，现在你突然出现，倒是又给我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完没了，这个要管，那个也要管，什么都看不过眼。”
“我这是关心你。要是不关心的话，一个字我都懒得开口。哼！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嫌我啰嗦也没关系。但是啊，你要知道，有机会让我念个几句你得好好珍惜。要不然等我走了，你要听我念你也没这个机会了。”李律啧啧了两声，但忍不住又看着李砚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砚儿，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贴心又懂事的孩子。这从来啊，也没让我怎么操心。以后，你当哥哥的，一定要帮我多看着你弟弟，知道吗？朗儿他怎么说都是半只狐狸，这天性方面受绝大部分的人性影响……有时候，感觉都比我们感情用事多了。”
李砚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微微发出叹息。“老爹，小朗的事情，不如你自己跟他说说吧！你不要刚念完我了，又还要我乖乖地听你继续念叨小朗的事情。我可真受不了了。”
李律淡觑了那还枕在自己腿上安睡中的李朗，唇角微扬，道：“朗儿他不像你那么坚强。这孩子，心里受过太多伤痛了……恐怕这阴影是会伴随他一生的了。”
“可不是嘛？老爹，你说，你现在都回来了，而且也打算要插手帮忙我们的事情了。既然如此，以后你就自己慢慢地教育小朗吧！我呢，最多就在一旁帮你打边鼓什么的，嗯？够义气了吧！”李砚笑眯眯地说。
李律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我无能为力。这养孩子的事情，还是你比较在行。以后也帮我上点心，好好的照顾你弟弟。”
“啧。说到底，就是还要我继续帮你养孩子。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甩手父亲。”李砚忍不住埋怨道。
李律却不怒反笑，然后伸手摸了摸睡梦中李朗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实说，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弟弟……砚儿，你是做哥哥的，也比较懂事。有些事情，就算我不开口你也能明白。虽然偶尔你喜欢故意跟我唱反调，跟我顶嘴，但我知道你心知肚明我的想法和忧虑，只是你不说破而已……”
闻言，李砚的脸上表情又莫名的变得沉重不少。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父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和苦衷。可是，只要不说破，他就觉得可以继续当作无事发生那样装傻过日子。但可惜，恐怕希望都要落空了。
李律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道出实情。“砚儿，我这次回来……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老爹。你到底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难道不能给我知道吗？”李砚问。
李律强颜欢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得好。你不也一直忍着不问的吗？那就别问了，继续装傻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是笨蛋，我也是有所感觉的。老爹，我本来也以为我可以继续装傻，当作不知情。可是，你既然都开了头，那么何不直接把事情都跟我说清楚呢？”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反正之后，顺其自然就好。以后的事情，若是发生，你也会知道的，那又何必现在说出来增添烦恼呢？若是以后我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那现在就更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李律微微一笑，低头地看着李朗的睡颜。
“砚儿，我会想办法把你弟弟给治好的。以后，就算我真的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要像以前快乐的时光那样，两兄弟互相陪伴着对方，一起生活直到永远。你能遵守与吾之约定吧！”李律说。
“我答应你。”李砚轻声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