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夤来到属于自己的‘单间’内,躺在薄如白纸一般的床铺上沉沉睡去,这几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单薄的床铺,最算是最寒冷的冬天里他也无法从族里讨得一张被单。
五天后,夜夤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眼前依旧破旧不堪的天花板和来自屋顶漏洞的滴水声,如这几年来每天睡醒后睁开双眼后一样的熟悉。
夜夤掀起破旧的麻衣,看了看腹部已经缓缓开始结疤的伤痕,咧嘴自嘲一笑。
“还没死吗,好失望呢。”
他并不奢望会有人来照顾他,甚至只要有人能帮他收尸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夜夤艰难的从硬邦邦的床铺上坐起身,用充满疤痕的右手将身体托住。“记得我两年前曾经在后山偷偷存了几包练武场捡到的创伤散,先去把内伤治一下吧。”夜夤想到如今唯一不需要麻烦二长老的解决方案。
夜夤站起身,但因为腹部的伤口无法挺直腰板而被迫弓着身子。推开房门后,阳光照射在庭院角落封闭的杂物间里,为黑暗的空间加上一道亮光,照亮着杂物间里虽小却异常整洁的室内。
一路上因为剧烈的走动导致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流出的血液再次染红了夜夤麻衣的腹部。
带着微微颤抖的身体来到了家族后门前。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咦,夜贺你看,这不是那个没有门器的废物吗?”一名站在门旁的男子带着不屑的口吻看着弓着身子的夜夤说道。
“好像是呢,这种人竟然出现在我们的家族中,简直就是让我们的家族蒙羞啊。”一旁的夜贺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夜夤前方的家族后门旁站着两名男子,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相似,鄙视而又嘲讽。
夜夤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忽视了他们口中说出的讥讽,径直向后山走去。
路上遇到的族人无一不指指点点,尖锐的眼神如同能刺破那柔弱的躯体般,但夜夤却丝毫不在意,仿佛那所有的嘲笑与鄙夷与他无关一般,他自顾自的走着,脚步阑珊却坚定。
抬头望去,夜夤看到了族内关系与他最好的朋友,“夜博,可以帮帮我吗?”夜夤艰难的一笑,原本洁白的牙齿已被肮脏的血液染红,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心颤。
夜博如心虚一般看了看周围满脸冷淡看着他的族人们,大声喊道“你可别和我扯上关系啊!我可不认识你这个废物,那天二长老把你从街边捡回来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亏得二长老还对你那么好,真是丢我们夜族的脸!你啊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死一死吧废物!”
说完后,夜博立刻转身离开,仿佛再呆上一刻都会令他感到厌恶。周围的人一阵哄笑,见证着这荒诞的友谊破碎。夜夤收回了笑容,右手前缓缓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黑色的门阵,一双如猛兽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夜博的背影和路旁站着一脸嘲讽的族人,似乎想将他们每个丑陋的面孔牢牢记在脑海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已往不断要求自己帮助他的夜博,想起那丑陋的嘴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所幸的是,在走到后山再也没有麻烦找上他,夜夤拖着已经快撑不住的身体来到了后山角落的一个洞穴里,扒开了土墙上的碎石,将里面包着创伤粉的纸片小心翼翼的拿出。
夜夤咬着牙,将创伤粉吞入腹中。劣质创伤粉在治疗内伤时的疼痛让夜夤头上与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张本是凌角分明的脸孔此时却异常的狰狞,如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夜夤却活生生的将刚恢复的嘴唇再次咬破了也没喊一声痛。嘴角流出的血液将本就血迹斑斑的麻衣染的更加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