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仲人走到中央,拔劍指著洪通天,冷冷道:『太乙觀張仲人,我來挑戰。』洪通天剛被兩位裁判『訓斥』了一頓,心裡正覺得窩囊難受,此時一個太乙觀的弟子前來挑戰,他正好可以把氣發洩在他身上,也落一下太乙觀的面子,於是收攝心神,擺好架勢應戰。但此時張仲人又接著道:『這一戰,你我另立規矩,沒有五十招之約,我也容許你用毒!還有甚麼下三濫的伎倆,你儘管全都用上,我只怕你敗了不服!』
張仲人年約三十出頭,習武至少二十餘年,雖然與鐵見南等人以同輩相稱,但實際上也只能算比洪通天小了半輩,取消五十招之約,也不算不公平。只是他以前少在江湖走動,名頭遠沒有『天符幫幫主』大,武林中也一直標籤他為『無劍四友』之一,所以總覺得他是個年輕後輩,此時聽他此話,便都覺得似乎過分托大。洪通天更覺對方純心蔑視自己,心中大怒,不再多話,立即出手。
洪通天本想故技重施,先谷催內力把對方打怕,不料張仲人卻不是鐵見南可比。太乙觀武功講究先練功,後練武。『功』指的就是太乙觀的內功心法『太一神功』。此功雖比不上萬壽寶典,但也是太乙觀歷代先人留下的智慧結晶,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內功心法。張仲人自小苦練,此功已有二十餘年功力,非同小可。各位看倌知道,之前在望江崖之下,山洞甬道中,實力更弱的花晨武,便以此功震傷獵鷹,由此可見一斑。當下張仲人運勁回擊,以內力比內力,絲毫不輸對方。十餘招一過,洪通天便覺漸漸吃不消,而對方卻似乎還有餘力,顯然若論內功修為,對方比自己略勝一籌。
再論招式,太乙觀的『道德劍法』,天下聞名,自不必說,其劍法要義源於道家學說,所謂形上為道,形下為德,道為德心,德為道功,道德流轉,生生不息。施展時講究抱元守一,一生萬物,不但是以靜制動的極致,而且一動則千變萬化。洪通天此時一輪猛攻,正犯了此劍法的大忌,攻勢越強,張仲人的回擊也越是神妙,洪通天立時感到招架不住。
洪通天見越打越落下風,邪心又起,突然手一揮,袖中飛出一道黃符,直射對方眉心,正是之前見過的,符中藏刀的暗器。這時兩人距離又近,洪通天又出奇不意,若是別人,肯定淬不及防,但張仲人既然叫了對方『儘管全都用上』,自然早有提防,由始至終,他都留了兩分精神,時刻防備著。此時他不慌不忙,一劍把黃符擋開。不料洪通天是招中有招,黃符中不但藏了飛刀,也藏了一包毒藥粉,藥包被劍擊破,立時爆開,毒粉就撒在了張仲人臉上。這一下確是出乎張仲人意料,但他有了之前鐵見南的經驗,臨危不亂,立時屏住氣息,趁洪通天以為得手,放鬆提防,欺身上來想要再補一棍的瞬間,使出絕招『壺中日月』,一劍刺出,劍光宛如日月,一擊即中,洪通天胸口中劍,一痛不由得退開兩步,胸口衣襟迅速染紅一大片。饒是張仲人出劍有分寸,傷口只有半寸深,否則此劍就可要了對方性命。
張仲人撕下一片衣襟,抹去了臉上毒粉,冷冷說道:『你要是把研究毒術的心思放在武功上,也未必敗得那麼快。』洪通天無話可說,悻悻然退下。
元陽子見首徒武功大成,替太乙觀大大長臉,心也甚慰,宣布道:『太乙觀張仲人,勝!』
此時剛好南宮謹運功完成,鐵見南悠悠醒來,雖然毒素在解藥和南宮謹內力谷催之下,已解去八九成,但肋骨斷裂仍感疼痛,而且內傷還未完全恢復。南宮謹用功耗費了不少體力,要打坐歇息。鐵見南見張仲人已勝,心知張仲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比武勝券在握。突然又想起不見了譚月吟,想起剛才聽見她說去打水,過了不少時間還不見回來,心裡擔心,於是離開了比武場地,去尋找譚月吟。他們倆此去又引發另一件事,在此表過不提,容後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