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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 雀追狼忆 • 第二十一章 身败名裂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4日 下午9:22    总字数: 3771

多年过去,谢炆如誓言般成了太倾中最通文书的人,晏潋也成了太倾中最拥有财富的人,但彼此却不如誓言般成了兄弟。其原因便是那日突入的事件,将这薄窗捅破。

  “谢哭包!”

  晏潋在火堆之中不停呐喊呼唤着谢炆。烈火烧的他觉得自己也快熟透了,但悬着的心依旧不停跳着。所有人都疏离火堆里,但在外头干等着的晏潋却始终没在这茫茫人海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慌乱不安,不顾众人劝说冲进了火堆寻找谢炆。

  他不会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吧!不要晕死!

  晏潋屏着呼吸,承受比胭脂粉还要令人呛鼻的味道,感受灼热干燥的黑烟侵蚀着双眼。他一把把掰开屋顶落那些下来的木板,殊不知自己早已被熊熊烈火包围。他嘴里也没歇着,一直呼唤哭包的名字,即使被灼伤也丝毫没停下。

  猛然间,一块被烧得坠落的厚重木板正处在晏潋头上快速落下。

  “快躲开!”一把声音焦急的喊道。

  话音未落,还未反应过来的晏潋感觉身躯被人用力一推开。谢炆代替了晏潋承受了背部被木板敲落的伤痛,他痛的闷哼一声,“你傻吗你!不知道看一下四周?”

  晏潋一把怀着谢炆,语气之中早已哽咽,“对不起...你受伤了!”

  还欲责骂他的谢炆也感受到他的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晏潋哭泣。心中顿时冷静了下来,“先有这个命出去再说。”

  被火包围的他们找不着出路,谢炆也快要死心了。

  “看来逃不出去了。”他缓声道,看着那无情的烈火继续朝他们蔓延过来,意识被烟雾呛得有些模糊。晏潋微微点头,也和他一样,已经快打消活着出去的念头。

  晏潋:“哭包......”

  “什么......唔!”谢炆被一猛拉,一瞬间的事情让彼此都还未反应过来。

  过了一阵,晏潋才放开谢炆,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晏潋:“我们......”

  “晏潋!谢炆!”一把声音将他们激灵了一下。

  “...末绸!我们这边!”晏潋喊得嗓子有些哑,但好在站在不远处的末绸听到了,他呐喊道:“站着别动!我们这就过去!”

  谢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晏潋,他不知所措说:“你...我...!”

  “诶嘿。”

  末绸将他们拉出火堆,随后又与众人一同灭火。直至火终于灭了,众人这才纷纷倒地喘歇。

  “站得起来吗?”末绸拉起神魂未定的他们,“没事我先走了,北部的人还有伤者。”

  晏潋嗯了一下,感觉末绸身边似乎缺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朝末绸问道:“烨轩呢?怎么不见人影,遇到这等事情他不是巴不得出来抢功劳的吗?”

  “...这不是你此刻该考虑的事,烨轩失踪,我去找。”末绸匆忙抛下这一句话便离去了。

  晏潋点点头回望向谢炆,他上前拍了他的背,“好点没?你先躺着,我去拿药给你止血。”

  谢炆应了一声,想起了刚在火场中的一幕。他心中百般不解,下意识抓了晏潋的衣角,道:“刚在里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潋顿了一阵子,他笑道:“我以为咋俩要死了,死前总不能留遗憾嘛。”

  “所以你心悦我?”还没等晏潋说完,谢炆便怒瞪着他说道:“我与你为手足兄弟,你竟对我动了隐侧之心!是脑子长歪了还是你天生随你娘亲?”

  晏潋回应,“可你不也没拒绝吗?你是不是也于心悦我啊?”

  “你......”谢炆被说的耳根泛红,“那...那这事被人瞧见,说出去你怎么办?”

  “......”

  晏潋沉默不语,稍就后想通了心中所向。

  他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向谢炆表达了他的心意,“哭包子,你明白了吗?这种事情,我也是不由得自己,要在你面前也说不清楚,但我很确定我只对你有这种心思,不知何时,不知何地。至于要是被瞧见......这不也没人瞧见嘛。”

  谢炆被晏潋这此举吓得心慌意乱,一时之间措手不及,不懂如何回应晏潋。

  晏潋还等他开口,却不巧刚才的一幕被一名宫女所瞧见。那宫女被此景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躲在远处用双手捂住了嘴,颤颤惊惊的自语,“为了少主的家业...这事得告诉王爷才行。对...要赶紧告诉王爷...”

  果不其然,火场之事未结,西域小王子爱男子一事便传遍整个太倾。

  上一任西域将军,也就是晏潋的父亲,也因此事气的差点没把整个王府上的物品砸的晏潋头破血流。骂着“逆子”然后各种摔东摔西,随后下了令软禁晏潋三月不得离府,不得与谢炆有所来往。

  晏潋也是硬了骨子,多日不吃不喝,嚷嚷着要见谢炆。

  最后终是西王妃悠不过心不忍,求了王爷,放了晏潋去见他一面。

  晏潋见到谢炆也是奋不顾身冲上前拥住他,“哭包,他们好凶,把我关了。”本以为谢炆会像以往,此刻过来嘘寒问暖几声。

  却没想谢炆只冷冷淡淡的回道:“松开。”

  “啊?”晏潋有些不敢置信。

  谢炆叹声再道:“我说西域未来的将军,劳烦将手松开。”

  晏潋:“怎么了....吗?”

  “怎么了?您也是真敢问,”谢炆无力笑了几声,猛地推开晏潋,“你毁了我的后路,就因为那一次。”他的眼角红通,许是哭了一长阵子,泪痕也深的似乎刻在脸上。

  “有人看到了?”他赫然有些心震。

  谢炆点了头,“他们都说,是我勾引的你。然后呢,你们西域也是毫不负担任何一丝责任,也同他们承认是我扰了你心神,入了你芳心。再然后,我爹替我抗下死罪,夫子们剥夺我书生的资格,就这样,全没了。”

  说着谢炆顿了一下,说:“我失去亲人失去名声,这样的结果你喜欢吗晏潋?”

  晏潋此时也是说不出话,感觉此刻再说一句道歉更是在嘲讽谢炆的不幸。

  “我......”

  “到此为止吧晏潋,你真的,令人很作呕啊。”

  一言落下,这两不相容的情感在此画上了句号。

  此后的西域将军,成了不折不扣爱金的花花公子;此后的东部将军,成了一个依旧爱哭却不得不继承将军之位的“败家子”。

  *****

  “......”徐泽听闻,嘴上也有说不出不平。

  烨轩轻轻抚摸他的头,“这事不怪任何人,为了大局了结一切才是正解,或为儿情,这份勇气也叫人敬佩。”

  他们在这人烟阜盛的街上兜兜转转回到了客栈,进到了里头徐泽便松开了烨轩的手。烨轩反抓住他,“急什么,外头那么冷,不喝婉姜汤再去休息吗?”

  徐泽怔了一下,笑道:“好。”

  烨轩跟掌柜的借了后厨,熬着姜汤的当儿又随手做了几道菜。

  徐泽在一旁看着,终是忍不住,“殿下,属下还有一事要问。不知当否?”

  “你说。”烨轩继续切着手里的蔬果,脸上也没表态出什么情绪。

  徐泽:“殿下前几日忽然情绪高昂,可是何事?”

  切着白菜的手停了下来,烨轩没回话,翘望着这厨房里唯一的窗户。他似乎是在心中做着某种抉择,徐泽不明原因也随他望向窗外。白雪茫茫一片,除了还直立着的树和屋,路上不,要看到路也难。

  烨轩有些出神,过了一阵才道:“玉儿差人送信过来说宫中出了事,你知道吗?”

  徐泽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烨轩长舒气,“司家后子已死,为叛变而谋反,由许文烟处置。”他怕徐泽不懂,解释道:“许文烟,那个跟在皇上屁股后面的那位笑眯眯的老狐狸。”说罢他又继续切着手上的白菜,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徐泽也没再多言,只上前帮烨轩清洗蔬果,给烨轩搭把手。

  “闷崽子,你要记住。用情做事,往往都没落的什么好下场。”烨轩自顾自的说着,心神已不再心间,“司原就是一个例子。”

  “不会的。”

  烨轩听到回应点了头,嗯了一声。

  没想徐泽又道:“司原与我的性命本就被殿下所救,死于他人手上换殿下安康,也理应如此。我们的命属于殿下,首位保护您才是我们唯一能报恩的方法。”

  换在削苹果皮的烨轩闻言大吃一惊,全身不由得震一下,不小心被刀片削破了手。

  心还未动,徐泽便抓了烨轩的手到水盆里浸泡清理。

  “......不必为我着想,你们且顾你们自身便.....”是还没说出口就被徐泽打断了。

  “殿下,偶尔也让属下操心一下吧。”徐泽说罢将烨轩被划破的伤口擦干呼气。凉风打在烨轩伤口上,冰凉却不感到寒冷,反而内心似乎还感受到这股温暖。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徐泽,只是呆呆得看着直至被包扎完的伤口。

  以前儿时被这般对待他的人,是他的母妃,人虽然不在了,但所作的种种却在心中挥之不去。

  如果徐泽知道当年火场的事情,他还会这般待他吗?

  这个疑问烨轩不敢说出口,他早已清楚面对这些不经意的琐碎事物,他会贪婪的想获得更多。就像徐泽所说的,他想偶尔让别人操心一下他,依赖一下别人。明知深陷后无法自拔也很难再次经历背叛后的痛苦,却终归还是忍不住。

  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如果有一日我杀了你最重要的人,你还会追随我吗?”烨轩试探性的问道。

  徐泽怔了一下说道:“会。”他抬头坚定的看着烨轩,“事出必有其因,我相信殿下所作所为都不是莽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