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聚会，新一轮的斗纸人大赛开始了。
但莫林没在大厅停留，而是径直走向练功房，在门口还遇到了李峰，把御空符还给他，拿回了掌中木剑。
进入藏书间后，他投入到了书海里。
书柜上的书，记载奇闻异事的大多都很浅显有趣，但那些讲解专业知识的，如符道、丹道和功法类的书籍，就有些晦涩难懂。
《长生道》开头说的还是人话，越往后越难以理解，到后半部，几乎每句话里都有不认识的生僻字。
而且内容极其简略，从一段两三百字，到一段七、八十字，到最后，一段只有十来个字。
阅读者必须把这寥寥几笔翻来覆去地看，仔细琢磨，才能参悟其中含义。
莫林找到《长生道》里，记载修炼出岔时的应对方法，却只在上面看到短短一句话：人贵五行和合，盈亏皆害，修炼欲速且稳，当以食药补损。
他眉头皱得老高，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五行和合，是说要五行平衡，不能只修炼水灵根吗？
那食药补损，是说要吃药？
什么意思……
他绞尽脑汁，死活搞不明白，心情烦躁，气得合上书页，拍到桌面上。
“故弄玄虚什么，就不能多写两句！”
休息了会，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是因为，长生道是人族的功法，他一只泪妖强行修炼，才会走火入魔。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他的灵根计划又泡汤了。
他转向书柜，拿起《妖物图鉴》，从讲解妖物境界的内容里找寻答案，想看看其他妖物是怎么修炼的。
看着看着，意外找到了另一个疑问的线索。
“妖物感知不同于人类，不限五感，只要御使妖丹，就能探查周围。这种感知，类似人族修士的神识……”
神识，是修士将灵力注入泥丸宫，开启五感之外的另一种感知方式，俗称开天眼。
按照莫林的理解，就是用灵力激活脑子里的松果体。
他想起先前为了探查村民身体，研究出来的“神识”，现在才知道，他没有永久灵力，根本不可能激活松果体。
所以，那根本不是神识，而是妖识！
“幸好……幸好……”
《妖物图鉴》里说了，神识和妖识触碰时，彼此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像小说里常描写的那样，一个修士走在林子里，突然顿足，皱眉说一句：“有妖气！”
然后拔剑斩妖。
这里的妖气，指的就是修士触碰到妖物放出的妖识。
那时候在张阳客房里，要不是找不到出手机会，他差一点就放出妖气来了。
若是这样，张阳马上就会发现，团铺上坐着的是一只小妖，后果不堪设想。
“咦？这么说，我应该有妖丹才对。”
后怕之后，他疑惑起来。
他的妖丹去哪了？
莫林想了想，将《妖物图鉴》放回书柜，端坐椅子上，按照先前琢磨出来的方法，放出妖识。
清晰度很低的透视眼再次出现。
但这次，不需再通过触摸探查，而是像光球一样，感知如水波般散开。
而且，景象随着体内灵气不断消耗，居然渐渐清晰起来！
“难道是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修炼，修为进步了？”
原本只有黑白的景象，现在已经能区分出五、六种深浅不一的灰，努力辨认，还隐约见到了些许的红色。
他观察自身。
这具身体是按照上辈子的感觉塑造的，中规中矩，心肝脾肺肾俱全，骨骼、血肉、毛发都很正常，就是一个寻常普通人。
上上下下扫了几遍，怎么都找不到妖丹。
“我正在使用妖识，按书中所说，应该是在御使着妖丹才对，但怎么会没有？”
他叹口气，注意力转向周身，书桌，椅子，书柜……
在强大的透视眼下，这些家具的内部构造一览无遗，仔细放大，还能看到条纹状的木材纤维。
这种另类的感知方式，有点上瘾，尤其当清晰度提高之后，让他有种世界变得开阔的错觉。
看看组成书柜的木板，木板上的钉子，钉子上的铁锈……
墙角上的蜘蛛网，网上的蜘蛛，蛛腿上的刺毛……
桌上散落的书籍，书里的纸张，纸张里的……
“嗯？！”
当他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长生道》时，发现封面上有些排列规律的小字。
仔细一看，原来是上一页的墨汁晕染所致。
应该是写书者在一大叠纸张上写字时，上一页的墨水印到了下一页的纸张上。
因为渗透的墨水非常少量，肉眼看不出来，但在高清晰度的透视眼面前，无所遁形。
他辨认这些晕染的小字。
“魔血术式，炼出的魔血无所不能，治愈顽疾、增长修为，甚至重塑灵根……”
莫林全身一怔！
书柜里的书他都看过，唯一的功法秘籍就是《长生道》，但现在，他发现了另一本功法的线索。
他把书拿到面前，不顾体内灵气的巨大消耗，仔仔细细看一遍。
这些痕迹只在封面上，内页并没有出现。
应该是某人在书写《长生道》之前，还写了另一本功法秘籍，因此上本功法的最后一页内容，印在了《长生道》的封面上。
虽然只有一页的内容，莫林还是据此推敲出不少信息。
“魔血戮生道……”
这是一本魔道功法！
这本有着血腥名字的功法，依靠杀戮来提升修为，杀戮的生命越多，提升速度越快。
功法的修炼细节不清楚，这一页的内容，记载的是一种用来辅助修炼的“魔血术式”。
术式可以刻录在法器上，或是绘制在符箓上，一旦成功施展，可以将“受术者”的血气，输送到“施术者”身上。
简单点说，就是养血奴。
魔道修士利用这些手段，豢养一批血奴，日夜不停吸取他们的血气，增长自身修为。
莫林越看越心惊。
他看到一半时，心中就有所猜测。
当看到最后魔血术式的绘图上，那潦草的“魃”字时，心下一沉，确认了猜想。
御空符、纸人、掌中木剑上，刻印的就是这个术式。
“我竟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成了血奴……”
他回想起前些天在林子里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正是频繁使用了御空符之后。
那根本不是修炼出岔，走火入魔，而是血气流失过多！
至于血气都流向了哪里，当然就是施术者……莫林唯一能想到的怀疑对象，王卓！
难怪……王卓从来不玩斗纸人，还自掏腰包拿出一堆奖励品，原以为他是在培养帮派班底，为将来的大事业做准备。
现在才知道，他图的是村里少年的血气！
啪！
莫林还处在心神震动之时，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就见王卓不知何时掀开了布帘，站在身后。
“时间到了。”
王卓淡淡提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林心脏砰砰直跳，和王卓目光对视，足足愣了五、六个呼吸，才确认对方没发现自己刚刚的心思。
他极力掩饰心中的慌张，挤出笑脸，说道：“好……知道了。”
然后若无其事起身，将《长生道》放回书柜，用自然但快速的步伐走出了隔间。
王卓目送他离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正要让下一个少年进来，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巨变，转向书柜，拿起了那本《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