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莫林在仙树附近打坐。
他察觉到自身修为处在一种临界点上，就在今晚，要突破了！
“哇！落果了，落果了！”
不远处传来朝拜者的呼声，每晚重复的节目开始了。
如往常那样，仙树落果，群众惊呼，然后嘈杂声一下消失，梨花羊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树下。
扣扣……扣扣……
羊蹄声敲击人心，和莫林平稳的脉搏同步共鸣，有一个短暂的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
仙树周围的灵气特别浓郁，让修炼事半功倍，正好在他松动的瓶颈上推了一把。
莫林感受到周身的自然灵气涌如体内，从足心进入，绕过脚踝，在两腿间流转，穿过尾椎，汇聚于肾脏。
“这条路线完成了……”
他心有所感，将注意力放到第二条路线上。
灵气从舌下进入心脉，分出一半，通往双肩，在两只手臂上游走一遍，回到前腹，到达肾脏。
“第二条路线也完成了……”
两股灵气互相纠缠、融合，生出一股暖意。
莫林大喜过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这股暖流引导到下腹的丹田处。
嗡！
灵气穿透血肉阻隔，来到丹田，像是泥鳅钻入土中，开辟出了安身之所，彻底稳定下来。
自然灵气，转化成了永久灵力。
莫林修炼路上的第一道灵力，就此诞生！
这也代表，他现在是炼气一层初期的修士了！
“终于成功了……”
他眼含热泪。
不包括前期的摸索阶段，从拿到《长生道》的时间算起，历时近三年，看书自学，独自修炼，期间还遭遇了一场险死战斗，灵气循环修修补补，几经波折，终于在这一刻踏入修仙的大门。
他迫不及待将灵力从丹田唤出，在手上把玩。
灵力外观是一股白雾，和天地间的自然灵气相比，不过是颜色有些许差别，染上了莫林的一丝气息。
手上这团小东西，就是修士的根本，可以用来施展术法、御使法器、恢复伤势等。
简单点说，就是修士使出一切手段所必须消耗的能量。
“对了！”
他想起《长生道》里一种灵力的使用方式：激活泥丸宫，开启神识！
第一股灵力虽然难得，但也不可能永远留着作纪念。
他已经有了妖识，但妖识不能轻易暴露，用起来不方便，如果拥有神识，两者互相配合，那下次和王卓厮杀起来，就能更得心应手。
短暂思索后，他做出决定。
灵力回到体内，顺着经脉来到脑袋，按照书里记载的步骤，找到特定的部位。
过程只花了十来分钟。
嗡！
泥丸宫被激活，神识一开，眼界也开了。
第一次开启神识需要灵力，但往后使用，只需依靠灵根带来的灵气就足够了。
就像水车，开始转动时最费力，但往后只需要维持水流不止，就能一直运转。
神识感知下，莫林首先被不远处的梨花仙树所吸引。
仙树散发出的淡淡雾气，原本在肉眼下是纯白色，但现在却变成了淡绿色。
他明白这就是木灵之气的表现。
“五行灵气，无处不在……”
天地间充满灵气，天上乌云带着浅蓝色的水灵之气，大地散发出深褐色的土灵之气，人群里有带着佩剑的，隐隐射出赤芒般黄金色的金灵之气……
灵气有浓郁和淡薄之分，比如仙树附近，木灵之气甚至超出了气雾的程度，呈现出液态的性质。
除了看见五行灵气，当他将神识扫向人群时，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盏灯。
“这是命灯……”
《长生道》里有记载，每个生命都有命灯，代表着寿命的长短和精神状态。
人群里，老人、小孩、壮年、少妇，每种人的命灯都不尽相同，有些旺盛如营地篝火，有些平稳如书室油灯。
他突然好奇，用神识打量自己。
灵根生生不息，从外界吸纳灵气，滋养全身血肉，转化永久灵力的同时，也给胸口上一盏水蓝色的命灯提供燃料。
他心念一动，灵气涌入命灯，填上更多燃料，让其旺盛起来。
全身的新陈代谢加快，白天狩猎时受到的几处擦伤，肉眼可见地复原，他甚至能感受到指甲和头发在缓缓生长。
凡人只能通过日常保养来维持身体健康，但修士却能通过灵根来调控身体机能，想来，这就是修士能够长寿的原因了。
“神识之下，被各种颜色填满，反而不像妖识那样看得通透……”
神识感知虽然也能看透物体，但被五颜六色的灵气干扰，只论清晰度的话，反而比不上妖识。
莫林比较神识和妖识的区别，推断两者的用法，觉得有趣。
修士要转化灵力，寻找天材地宝等，所以才开发出了能看见命灯，和区分灵气属性的神识感知。
这都是为了辅助修炼。
而妖物为了要适应复杂多变的野外环境，提前发现天敌和猎物，所以感知着重在穿透树木、岩石等屏障上。
粗糙的比喻，妖识像是透视眼，神识则是探测器。
莫林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做着各种尝试。
好奇之下，他将神识不断扩大，发现目前的极限就在两、三里范围内。
突然，感知探查到山丘下一个熟悉的人影，慌慌张张朝着山丘上跑来。
“杨叔？”
他认出来人，从命灯的晃动方式来看，杨叔现在心神震动，处在非常焦急的精神状态下。
莫林预感不妙，关闭神识，结束打坐，起身往下方赶去。
两人在途中相遇。
“小莫林，快跟我到村子去，你爹出事了！”
“什么？老爹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赶紧去就是了！”杨叔没细说，拉着他赶往梨花村。
莫林一路小跑，心中忐忑不安。
他想到了好几种情况。
老头的酒卖亏了，和当地村民吵起来？只是这样的话，杨叔应该不至于如此慌张。
更严重的情况，难道是老头触犯了当地的什么禁忌？像是烤了一只梨花羊，或是偷了商铺里的梨花果？
不像是，老头虽然看起来很随性，但其实精明得很，应该不会干出什么犯众怒的事情来。
难道……
莫林想起了老头那糟糕的身体，难道是突发什么大病？
脑溢血……中风……心脏病……
他越想越担心，脚步不自觉加快，让一旁杨叔都大吃一惊，不得不拼命提速才能跟上。
两人只花半小时就回到了梨花村，直奔车队休息的客栈。
一进到里面，就听到二楼房间传出老头骂骂咧咧的吵架声：“你就摸了我两下，这样要收三枚灵币，你怎么不去抢！”
回应的是一个男子：“你是不是要赖账！”
“要不然我也摸你两下，算扯平了。”
“你……你……”
莫林松了口气，听老头声音还挺精神，应该不是很紧急的健康问题。
来到二楼房间，除了老头和杨大妈外，还有一个头戴方帽的男子在场。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老头在推销果酒时，突然两眼一黑晕倒了，附近人将他送到客栈来，还帮忙叫了村里的药师。
药师诊断之后，开了几道药方，临走前要收费三枚灵币。
老头这次带的果酒全卖掉，也不过十来枚灵币，现在要他无端端送出三枚，当然不肯，吵吵闹闹不付钱。
“唉……”莫林拉了拉杨叔的袖子，低声拜托道，“杨叔，先帮老爹付了吧，就用原本要给我们的那头野猪来抵。”
“行！”杨叔一路跑来，有些喘气，先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几口，掏出钱袋，总算把药师送走了。
“老爹，你看病不给钱，小心人家以后不让你进村。”莫林说道。
“切……”老头将上衣穿好，到一旁酒缸检查他的果酒，边碎碎念道，“那什么狗屁药师，说我七老八十了，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今年才四十九！”
杨大妈也说道：“哎呀，虚惊一场，虚惊一场！那药师一开始说了重话，说时候差不多了……吓得我赶紧让大哥去把小莫林叫来了。”
莫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放出神识，查看一番。
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
老头的命灯，如同掉入水中的烛火，摇摇欲坠，时隐时现，仿佛一阵强风吹过就会彻底熄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