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我就失去他的消息,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恕在下冒昧,难道随心道长没有去找过您的亲生父母吗?”
随心沉声道:“我曾经借助外出的机会,偷偷见过一次。他们在一个镇里开了一间店铺,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我也没有选择打扰他们。既然是他们主动放弃与我和弟弟的缘分,那么就让这段往事随风而去吧。”
“随心道长看得真是通透。”
“这世间的红尘不过是过雨云烟,来有来的道理,去也有去的道理,强求不得,强留不得。只是这个道理,弟弟一直都不明白。”
“那随心道长可知,为何随信道长会于地下长眠?”
随心道长望向远方,思绪也随之回到那年的秋天。
“那一次也是一次外出任务,是要运送一个舍利子回来道观,在晚上我和弟弟谈及关于圆寂的话题。我问他,如果能够选择,会在何处等待与世长绝?他说,他想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里,躲起来藏一辈子。我问他为何?因为我觉得按照他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做的。他回答说,他本来就像过街老鼠被人抛弃在这里,所以地洞才是他最后的归宿。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弟弟不但没有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已经进了死胡同。我努力了四十年,终究还是没能让他放下执念,让他改变心境和想法,可能这就是他和我既定的命运吧。”
“抱歉随心道长,让你提起这般伤心往事。”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且说出来我也感觉舒服得多了。”
“虽然为时已晚,但是还是要说,随心道长请节哀。”
“谢谢二公子,谢谢你带回随信的消息。明月,传下去,二公子在无量道观将给予和我一样待遇,知道了吗?”
“徒儿谨记,这就下去安排。”
羽皊受宠若惊:“随心道长客气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视为举手之劳的举动,与贫道而言宛如珍宝一样珍贵的礼物啊。二公子如果接下来没有其他要事,可以在道观居住一段日子,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那羽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羽皊还有一事相求,希望道长能够告知。”
“二少爷但说无妨。”
“羽皊认识两位朋友前些日子也来到道观,刚刚已经遇见其中一位,不知另一位叫花火的小姐,是否也在道观中?”
随心道长看向明风道士,明风道士会意,翻开随身携带的一本书册查看:“两个月前确实有一名叫做花火的女士进观拜师,于一个月前成功通过初试,目前在为终试做准备。”
“通过终试就能成为无量道观的正式弟子了吗?”
“是的。”
“那就不便打扰随心道长了,羽皊先去拜访好友,日后道长若是有空又想找人聊天,羽皊随时恭候。”
“那贫道可就不客气啦。”
羽皊抱拳告辞,在明风和明晨的带领下,来到居住的房间。
“明晨道长,在下还有一众侍卫在外等候,不知可否为他们安排住处?”
“自然是没有问题,还要请二公子命人带路。”
“凯辰,你随明晨道长前去安排好兄弟们的住处吧。”
“凯辰遵命。”
“明风道长,有请带路。”
“二公子请跟我来。”
羽皊在明风的带领下,离开男生宿舍,穿过修炼堂和冥想区,来到外门弟子所在的思量堂。
“这个时间,花火准道人应该在思量堂上课,不久后就下课,二公子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随意走动,除了禁地以外的地方都可以进入。”
“羽皊明白,多谢明风道士告知。”
“二公子客气,贫道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了。”
“明风道士慢走。”
明风道士离开后,羽皊慢步走向课堂大门。课堂的大门一旁写着使用规则:思量堂的大门永不关闭,但也要请合理安排休息时间,切勿过劳。
因为里面正在上课,羽皊并没有进入,透过大门看见里面坐满学生,一名白发老者正在讲台上教课。
羽皊很快就锁定了哪个是花火的背影,因为花火的背影实在是太特出了。
在一众昂首挺胸的身影里,只有一个人就算只看背影也看得出正在打瞌睡。
花火当初可是连话本都看不进去的人,现在要她正儿八经念书,应该是挺为难她的吧。
羽皊等没多久就下课了,但是花火却被留堂了。
思量堂里,花火嘟起嘴吧,一脸无辜对着白发老者撒娇:“随云道长,花火肚子饿了,想要去吃午饭。”
那名被称为随云道长的老者略有责怪看了花火一眼:“上课前不是才吃过早饭吗?这才过了一个时辰,说吃午饭未免也太早了吧?”
“哎哟,人家还在发育嘛,多吃饭才能长高啊。”
“多吃饭不止会长高,还会长胖呢。”
花火佯装哭泣状:“随云道长,你竟然嫌弃我胖,我不活了!”
“哎哎,你别转移话题啊,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这页纸写满咯,这可是当初你求我严格对待你的。”
“我知道嘛,但这也不能一蹴而就的呀,得慢慢来。”
随云道长发出灵魂拷问:“还有一周就要考进行终试核啦,静默心法你背好了吗?”
花火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眼神往其他地方瞄。
“瞧你这心虚的样,怕不是看着看着又睡着了哦。这可是你第二次考终试,你就不能上点心嘛?”
“哎哟,随云道长你都不知道,书籍中真的有很恐怖的法力,那些字就好像魔音一样,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好困,也是没办法的呀。”
随云道长无奈摇头:“当初你的初试是压线过的,明明修炼考核没有问题,怎么到笔试就一点都写不出来呢?”
“说明我的思维跳跃,适合需要临场反应的即时考核,不适合刻板文字的文绉绉输出。”
“歪理邪说。再让你说下去就真的到午时了,所以你赶紧写吧。而且,外头似乎有人在等着你呢。”
花火开心一笑:“北茫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吗?”
“我瞧这股气息非常阳刚,并不像北茫道人那般柔和。”
“啊?不是北茫?那会是谁啊?”
“我怎会知晓,你赶紧写完出去看就知道啦。”
“好嘛好嘛,写就写嘛,干嘛凶我。”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随云道长很无辜被控诉,也不反驳,拿起一旁的书籍看,然后等待花火写完今日份的课业。
羽皊用念力偷听到花火和随云道长之间的对话:“花火姑娘还是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