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第25章 – 铁链枷锁 

拿了调查报告，我和若良前辈一同回到办公室去。若良前辈打算先让我翻阅和整理调查报告之后，才开始讨论案情。 

有两件事是需要整理的。首先，关于若良前辈案件的证物其实早在好几个月前就送来证物房了，由于案件被逼暂停调查，克莱恩警探手头上也有不少案件正等待处理，结果一直拖到现在，克莱恩才向鉴证科拿了报告回去跟进那份案件。 

重要的证物是女装和平底鞋，说不定可能还有假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凶手要么是个女生，要么以女生的形式行凶，不管怎么样，丢弃这些衣物和鞋子证明了凶手想要隐瞒身份，既然如此，那克莱恩警探的调查应该不会很顺利。 

接下来，我便开始翻阅这次案件的调查报告。监视记录得到的结果证实了，赌厅里其中三名荷官确实是被凯勒曼收买了，三人确实也曾有过分赃不均的事跟凯勒曼吵过，不过三人却都有不在场证明。当时的三人都在值班，而且为了防止出千作弊，荷官必须使用工作人员专用厕所，因此三人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杀死凯勒曼，并模仿出海神杀人模式的假象。 

克莱恩警探调查过凯勒曼身边的友人，并且确认他们当天并没有跟凯勒曼一同进入赌厅，而厕所外面的监视器也没有拍到任何跟凯勒曼熟悉的友人，因此推翻了凯勒曼是被身边友人杀死的推测，这样的话可能杀死凯勒曼的人，就只有毒贩子了。 

根据调查，凯勒曼的友人大部分都知道凯勒曼有吸毒的前科，曾经到戒毒所去戒毒，成绩还算不错，不过没有依赖毒品的凯勒曼生活并没有好转，反而让凯勒曼赌博成性。 

后来生活一塌糊涂的凯勒曼据说再次染上了毒瘾，然而不同的是，他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变得更糟糕，甚至受到毒品的催化下，凯勒曼的脑子忽然变得好使了，于是开始在赌厅里依靠运气赢了不少钱。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凯勒曼有了钱之后，开始明白毒品只能帮助他一时，于是又开始戒了毒品，利用手上现有的钱开始到各个赌厅去收买荷官，让自己轻松地靠赌注赢了一大笔钱回来。这样的日子持续并没有很久，不久前，凯勒曼就被杀了。 

“看完了？”若良前辈见我把文件夹盖上，便问道。见我点头，若良前辈接着说道：“要找出真凶或许比较麻烦，毕竟出现在赌厅厕所外的人不少，不过那是克莱恩的工作。相对的，我们的工作则没那么麻烦，不过也是挺复杂的。” 

小林一边听着我们讨论和分析案情，一边走到小林二号的小窝，抱起小林二号，轻轻抚摸它的背部，回到座位上继续跟小林二号嬉戏。 

“真凶是毒贩这说法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不过我们首先要了解的是，毒贩为什么要杀死凯勒曼？杀死凯勒曼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他又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处理完尸体之后，他是怎么反锁厕所间隔，并且轻松离开案发现场而不被发现？”若良前辈问道。 

“凯勒曼原本一直从毒贩手中拿货，而毒贩也靠贩卖毒品给凯勒曼为生，一直到有一天凯勒曼不再跟毒贩拿货，于是毒贩就找凯勒曼谈判，结果谈判失败，双方起了争执。毒贩意外把凯勒曼杀死之后，将其掩饰成海神杀人事件，然后逃走了？”小林忽然说道。 

“这说法听起来很合理，不过我总觉得还有一些漏洞。”若良前辈说道：“它看起来不像是意外…而且毒贩通常还会有不少客流量，为什么要跟凯勒曼纠结？除非凯勒曼身上有毒贩想要的东西。还记得凯勒曼身上除了三个血孔之外，腰间还被切开了吗？” 

“凯勒曼帮毒贩走私毒品？！”我忽然想到。 

“假定真凶是毒贩的话，是的。”若良前辈说道：“这也合理地诠释了为什么重新开始接触毒品之后的凯勒曼不会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因为他找到了其他赚钱的方式。毒品或许能够像兴奋剂一样刺激他的头脑，却未必能够帮他从赌桌上赢来足以还债的金额。” 

接下来，我和若良前辈一起分析资料，填补和修正不合理的漏洞，确定我们的假设有很大的机率会发生，若良前辈便拨了一通电话给克莱恩警探，而克莱恩警探接到通知之后，立即调整了查案的方向，开始调查任何有可能是嫌犯的人。 

调查整整消耗了大约一天的时间，趁着这段空档，我回到宿舍去好好休息，期间和平常一样，跟若良前辈一起吃午饭和晚餐。 

第二天早上，准备好东西之后，我便出门了。来到宿舍楼下时，熟悉的红色超跑正停在宿舍外面，平时若良前辈都不会特意来载我上班，今天算是比较特殊的一天。 

“克莱恩今早通知我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可是还是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让我们过去一趟，所以我就直接过来接你了。”在我上车之后，若良前辈对我说。 

来到警局，我们便开始跟克莱恩警探讨论剧情进展。 

“这是凯勒曼被杀当天，厕所外的监视记录。”克莱恩警探先是播放一段视频给我们看，接着指向其中两人说道：“凯勒曼进去厕所之前，这两个家伙先后走进了厕所，在这两个家伙之后还有一人陆续进了厕所，不过在凯勒曼进厕所之前走了出来。” 

“我们暂定这两个人是嫌犯，其中一个人有可能是真凶。”克莱恩警探接着道：“接下来，凯勒曼走进厕所里，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了。接下来，其中一名嫌犯走了出来，这时又有一人走进厕所里，接着，另一名嫌犯也离开厕所了，可以确定这时候凯勒曼已经遇害了。” 

“接着走进厕所的那人也有可能是嫌犯吧？”我说道：“在他之后还有好几人都陆续走进厕所里，那些人同样也有嫌疑不是吗？” 

“没错，不过我稍微排除了其他无关要紧的人。从你们给我的情报中，我找到这两名嫌疑犯，其中一人曾经有毒品交易的前科，已经被带进来问话了。”克莱恩警探说道：“不过到最后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问出来，反倒是便宜了赫斯伯。” 

“那么还有一人呢？”若良前辈问道。 

“没能查出身份，也就是说没有前科，不过在厕所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把他列入嫌疑名单里。”克莱恩警探说道：“再说，之前被带进来的那名嫌犯很可能不是真凶，所以只好再次扩大搜索范围，另一名嫌疑则是这个无法确认身份的人。” 

“等等…清洁工人是男性吗？”我指着荧幕问道。 

“没错，怎么了？” 

“清洁工是凶手。”我说道：“他和你提到那名无法确认身份的嫌犯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认得这个人，他和我是同校同学。碰巧的是，他也住宿舍，所以我曾经在宿舍范围内见过这个人。”我说道：“他可能还跟之前那宗毒品交易案有关。” 

“我打电话跟赌厅老板确认一下。”克莱恩警探听了之后立即拿起电话开始拨打，腾出来的手也开始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赫斯伯收到线索，有学生在宿舍进行毒品交易，而这名收到风声的‘货源’事先逃脱了，并且把毒品藏到凯勒曼体内。”若良前辈分析道：“事后，为了回收货物，这名学生，也就是真凶，找上了凯勒曼，并且想办法从凯勒曼身上取回货物，却意外把他杀死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我点头附和。 

“没错，赌厅主管告诉我，那名清洁工是临时员工，身份也查出来了，确实是和姿芸同校的一名学生，名叫郑杰铭。不久前赫斯伯带了一队警队到赌厅去，以非法走私与交易毒品的名义逮捕了他，现在应该就在返程途中。”克莱恩警探说道。 

等待没多久，我们便听见警局门外的动静。先是见到赫斯伯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接着便是两名警员押送着郑杰铭走向口供室去。 

“赫斯伯警探，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克莱恩警探上前去说道：“你逮捕的这个人涉及我手头上正在调查的一场凶杀案，麻烦你将他交由我们处理。” 

“什…什么？”赫斯伯先是一愣，然后语气不妥地问道。 

“我说…” 

“我听到你说什么，克莱恩，人是我派人抓回来的，你打算用这种烂借口来抢我的功劳吗？”赫斯伯反问道。 

“克莱恩警探，有电话找你。”其中一名警员叫到，正在说话的克莱恩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接电话。 

“那么，我让我们其中一人跟你一同到口供室去协助调查，包括问话和记录口供，这样没问题吧？”趁着克莱恩警探听电话的空档，若良前辈忽然开口说道。 

“可以，不过我先问话，我掌握主导权，所有事情我说了算。”赫斯伯回应。 

“姿芸，麻烦你了。”若良前辈转头来对我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被派去协助调查和问话，因为在场只有我会读心术，也只有若良前辈知道我会读心术。 

“若良，我刚刚接到通知，说有人目睹一起凶杀案，杀人手法和海神的杀人模式吻合，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现场。”克莱恩警探盖下电话之后抬头说道。 

若良前辈用眼神暗示我自个儿处理郑杰铭的案件，待我点头之后若良前辈便尾随在克莱恩警探的身后冲出警局。而我也转过身跟着赫斯伯走进口供室里。 

正如若良前辈的假设那样，郑杰铭那天晚上确实有在大堂贩卖毒品，之后一段时间手上的毒品卖光了，于是离开宿舍去取货。谁知道货物没取到，郑杰铭就收到风声，于是赶紧去避风头，逃过了赫斯伯上一次的扫毒行动。 

而凯勒曼帮毒枭把毒品偷渡过来之后，原本要把货物交到郑杰铭手中，可是凯勒曼却多次回避郑杰铭，于是郑杰铭便找机会到赌厅去打工，想借机接近凯勒曼，从他身上取回毒品。两人在厕所碰头，发生了争执，郑杰铭意外将藏在凯勒曼身体里装着毒品的袋子打穿。 

凯勒曼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种分量的毒品，当场晕死。法医之所以没能检验出凯勒曼准确的死亡时间，是因为当时的凯勒曼已经脑死，身体却依然正常运作。郑杰铭利用硬币将厕所间隔反锁，让凯勒曼待在里面。之后等到自己值班的时候，郑杰铭再去处理凯勒曼的尸体。 

以上所有案发经过都是我窥探郑杰铭的内心得知的。事实上，郑杰铭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而是想尽办法忽悠赫斯伯。郑杰铭清楚知道赫斯伯手头上的间接性证据完全没有办法让赫斯伯正式起诉他，所以才会那么嚣张。 

“砰”口供室外面忽然传出一阵枪声。我看了赫斯伯一眼，赫斯伯用手语意示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我知道赫斯伯担心经验不足的我会应付不了郑杰铭，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打开口供室大门，我往枪声的来源走去，走在我身后的还有一名抹地的大婶，基于好奇，将地拖和水桶留在口供室外面，就这样跟了过来。陆续看见好几名警员也同样往枪声的来源赶去，只有一名警员带着身后一名被手铐铐住的长发女子往反方向走来。 

前方这两人与我擦身而过的同时，一种道不明的违和感出现在我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