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第48章 – 迅雷不及

拖了一段时间，恭瑾先生总算从广告公司里拿了资料过来，祝肇将那些资料接手后便第一时间拿去处理手续。正式开动处理这些资料的时候已经星期四了。

然而北部较为繁华，算得上是商业集中的地区，因此广告也比东部来得多。我们四人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勉强将所有资料分析完毕，接下来还得做对比。

周末，我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加班。其实我早就有了调查方向，即便贾维尔对北部那名死者与他之间的关系矢口否认，这终究无法用言语直接否定两人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晨曦出现在贾维尔的公司部门里，因此我更加确定自己的调查方向没有错误。

我将东部与北部的资料进行对比，发现其中贾维尔所属的公司集团牵涉甚广。两份资料里都有他们公司的商业广告，而且不同地区不同版本，可是广告企划书里只提及广告内容的呈现方式、口号等等，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颜色的内容。

调查无果，我再重新翻看广告视频，广告看起来非常正常。然而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颜色’这一字眼，让我一直不停里留言着广告视频里的颜色差异。

就在看完视频的那一瞬间，我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屏幕呈现颜色的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三色，另一种是四色。其中三色的主要结构有红、绿、蓝三种主要颜色，是最原始和最常被使用的一种。

广告视频通常都是由自己公司负责拍摄和处理，之后再由广告公司负责间接。广告与广告转换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空档，这就是问题所在。

通常广告结束之后便会接着播放下一道广告视频，然而因为视频所属不同文件的关系，因此在播放转换的时候会停顿一两秒左右。正常的视频会有24帧率，高解析度的画面则高达60、120、甚至240，当然，人的眼睛最多也只能察觉到高达60帧率的画面而已。

在这24至60帧率的画面里，只需要植入那么一小段纯色画面，在广告转换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延长。这样一来，在广告牌上的实际呈现效果与我们的调查呈现效果会出现差异，因此我们才没有办法发现视频中的蹊跷。

我再一次观看东部的广告视频，想要在最后一秒按下暂停，可是总是无法做得精准。纯色画面只出现不到半秒的时间，确实难以让人掌握。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总算成功让画面停在纯色的那一瞬间了，得到的结果是绿色。

东部发生的少女自杀事件是靠绿色作为提示的。得到这一结论之后，我又找出北部的广告视频，再一次重复着刚刚做的事。即使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我还是无法立即精准地让画面停留在那一瞬间。但经过不下百次的尝试之后，总算成功了。

看着纯蓝色的画面，我再一次做了记录。北部的少女互相残杀事件提示颜色是蓝色。以此作为推断，得到的结论就是，下一次事件的提示颜色很可能就是红色。

我将信息发给克莱恩警探，要求他通知警局其他部门的人想办法从整H区的广告公司里拿到手表公司的广告视频。只要把那段视频文件找出来，就能够预防命案的发生了。

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之后，我带着满足感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现在的工作就剩下搜集有利的证据，以及得到专家的报告证实我的推断和调查方向没有错误，接下来警方就能够正式起诉和逮捕贾维尔了。

趁着完成了一件事情的这个空档，我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到外面去买一杯饮料犒赏自己。休息回来之后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搜集证据将贾维尔定罪。

离开办公室，我站在停车场犹豫了一阵子。最后我上车，决定到市中心去转转。

来到市中心，我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子停下。接着，我再走到附近的饮料店去买一杯饮料。抬头看着菜单许久，最终点了一杯百香果红茶。

等待中，我时不时望向四周，同时用读心术窥探其他人的内心。

这算是一种职业病吧？

就在这一霎那，我忽然从面前的反射镜看见身后的倒影。就在饮料店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群中忽然出现统一制服的违和感促使我转过头去。

我转身一看，确实是女中学生没错，而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显得不寻常，那种故作镇定的样子明显就是装出来的。

我不顾身后店员的呼唤，转身之后直径走出饮料店。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却响起了来。我掏出手机一看，打来的人瑜熙，居然在这种骨节眼上吗？

“喂？姿芸吗？最近以晴有没有找你？我上个星期约了她，还让懿绍去接她。结果懿绍却说没有看见以晴，还在车站等了一整天！我担心她有什么事，所以…”手机的另一边传来瑜熙的声音，然而我却完全没有留意通话内容，我的心思全放在眼前的女中学生身上。

“我等等再打给你。”我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便立即打给祝肇。而就在此时，少女们已经停下脚步，开始解开自己的衣物了。

“祝肇，立即通知警员到市中心来。我现在就在这里，看见八名女中学生。命案马上就要发生了，让他们立即赶来阻止。”我对手机另一边的祝肇说着，与此同时眼睛也开始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广告牌的位置。

“等等，姿芸你…”我完全没有留意到祝肇接下来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其中一道电子广告牌上播放着一则与手表有关的商业广告，而广告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

“让警员马上过来支援！”我对着手机大吼。再一次抬头一看的时候，纯红色的画面一闪而过。再低下头一看，我看见那些光着身子的少女们表情产生了一丝变化。

“站住别动！我是来帮你们的！”我走向前去对少女们喊道，然而最接近我的那名少女直接用刀子挥向我。我吓得立即后退，然而手掌还是避免不了被划伤。

接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已经不知道那场面该怎么形容了。

八名少女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一见到人就用刀子攻击那些路人。有的直接把路人扑倒，在他们身上开了一的大大的开口，开始将各种内脏掏出来。有的则刺伤路人之后立即拔出刀子，朝下一个目标跑去。

场面一阵混乱，我一直让自己后退，为的只是避免自己被牵涉其中。路人们死的死、伤的伤，稍不留意就会被撞倒，然后被逃亡的人群在乱跑乱叫中践踏而亡。

少女们甚至开始不管躺在地上的人，开始追着逃跑的人，甚至有一名少女还跑进一家店里，开始屠杀着里面所有的人。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有的路人开始反抗，尝试与少女做对抗，然而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其他少女联手攻击，到最后惨死在少女的刀下。整个街道就在这一瞬间化为血红色，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依稀听见警笛声自远方响起。警车快速驶来，却只有两名警员下车。

我也是趁着这段时间恢复了一点神智，才想起自己的读心术。于是便立即发动读心术去窥探这群少女们心中的想法。

“砰”的一声，画面随着枪声中断了。其中一名警员射杀了那名少女，而另一名警员则立即向我走来，一把扶起我问我怎么回事。

“她们…她们…”我想说，却说不出口。就在这时一名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这名警员身后，一把将刀子刺在这名警员的脖子上。

“不！”我叫了一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道枪声，眼前这名少女也随之倒下。我马上检查这名警员脖子上的伤口，发现刺伤的是颈部动脉，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拔出那名警员的警枪，对准其中一名少女。可是我却不忍心下手，尤其是在发动读心术窥探过她们的内心之后。然而，情况却不允许我什么都不做。下一秒，那名少女转头看向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感伤，仿佛向我诉说着自己的逼不得已。

“砰”枪声再一次响起，脑浆连同血液从那名少女的头颅中炸开来。那名少女直接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气息。我咬紧下唇，再一次环绕四周围，寻找着其余少女的踪迹。

“砰”这次枪声是由我手中的枪支发出的。站在我面前的少女在腿部中弹之后身体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那名少女依旧想要从拾起自己面前的刀子继续行动，我只好从那名死去的警员身上拿出手铐，拷上那名少女的双手。

“砰”随着第五声枪声响起，混乱也逐渐平静下来。其中一名店员手上握着沾满血的凳子，缓缓从店里走了出来，双手颤抖，最后来到警员面前放下凳子，双手举高，嘴上一直喃喃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场大屠杀结束了，八名肇事的少女之中有七名少女身亡，其中三名是被受害者自卫杀死的。除了那名店员之外，警方在现场还找到一名死者手上握着一把刀子，刀子的刀刃部分整个刺入少女的胸口中。杀死第三名少女的凶手则不知所踪，或许已经当场死亡也说不定。

随着更多的警员赶到现场处理这一连串的混乱，好几辆救护车也随之赶到。除了替唯一一名还活着的中学少女进行包扎之外，还将其他伤者带回医院接受治疗。

救护车匆匆来到，又匆匆离去，重复好几次。最后一辆停留在案发现场救护车，负责治疗那些只受了轻伤的人们，其中包括我。

来来往往的不止救护车，还有黑车。他们负责将死者的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之中，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台上车子里，准备运回停尸间去检验。

我坐在救护车后方，任由医务人员替我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看向前方忙得快喘不过气来的警员，开始数着那些黑色塑料袋的数量。扣除那名殉职的警员还有七名肇事者，我看见不下二十袋黑色塑料袋被抬上车去，其中有大半数人是在混乱中被乱脚踩死的。

祝肇来到现场之后，便立即找上我。我紧紧按着刚刚包扎完毕的左手手掌，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抬头看了祝肇一眼，眼眶湿润地说：“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的。”

“你没事最重要。”祝肇摇摇头道：“我真的很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什么叫我没事最重要？！”我大吼，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

“你知道刚刚死了多少人吗？！没事最重要？！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人在哪里？应该出现支援的警队在哪里？！你看看那包黑色塑料袋里躺着的人，他穿着什么？！警察制服啊！你还说我没事最重要？！”

“那你想要我怎样？！”祝肇也跟着大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我。

“检讨自己的错误！这些事情全部都可以避免的！都是因为你，因为我们的无能，才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我再一次吼道：“我不是警察，可是你是！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景，你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警局里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你当我在警局的工作是游手好闲吗？！”祝肇再一次转过身对我说道，那眼神是平时完全见不到的。说完那句话以后，祝肇便转身离开。留下我独自一人，因为无助而让眼泪和鼻涕盖过半张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累了，躺在救护车上，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