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桦：“孩子，过来，我跟你谈谈。”

　　.

　　阳光明媚之下，幼年的烨轩常而在烈日当中躲在房里阅书，连窗都不开一户，更别说出这门。他并非抵触与人交道，只是自认学识尚浅，应当阅边天书才可出户，不丢家脸面。南王妃对这个勤奋刻苦的孩子又爱又心疼，但不敢贸然打断他学习，便想出一法子，每日送上姜汤凉茶以表担忧之情。

　　烨轩虽处懵懵懂懂的年期，却也能看得出他人的情绪，自是明白王妃的心意。但他并非停下，反而更加勤奋的学书。

　　南王倍感欣慰，但为人严父，不能当面夸赞和露出笑颜，以免墙外有耳。为担忧烨轩日后应变不及庭上琐事，他便从训练有素的轻年人中挑出一女为服侍和辅佐烨轩。那女孩乖巧机灵，不是别人，就是儿时的玉儿。

　　“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主，你就是他的婢女。他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勿作反驳。”南王轻语不失威严，咬字分明的将这一句话说进玉儿的骨子里。

　　玉儿立前叩手，“遵命。”

　　前往服侍第一日，她边记住府上各区的位置，边从多房里找寻烨轩的寝室。可这南府跟“难扶”一样，兜兜转转找了百遍，也已午时，却不见这小南王的屋檐。可她非一般婢女，无法光明正大的在这路上拉人问话，就在这无计可施之余，是当时的北将军末绸出面替她解了难题。

　　“你怎么呆在这？刚来的？麽麽没带你走吗？”末绸站在她身前，替她当去烈日带来的灼热与刺眼，让玉儿完整的看清他清秀的脸。玉儿有些失神的坐在廊边上，许是因被累垮，加上炎日的热辣让就算体训多年的她也有些烧着脑子，对于末绸的问话没做回应。

　　她飘忽的断絮，“是，殿下吗......？”

　　末绸闻言后立即否定，他抓挠着头有些伤脑筋，“我不是二皇子，但也是来找二皇子的。”说罢他蹲下身子将携在腰间的水袋递给玉儿，“天气炎热，我看你也有些中暑了，快喝点水。”

　　玉儿擦了连边上的汗水，接过了末绸的水袋。她向末绸道“多谢”二字却迟迟不肯对里头的水下口。她即便口干舌燥，依旧只是一味地看着那水袋，顿了顿放在一旁，再也未看一眼。

　　末绸不解，“怎么不喝？”

　　玉儿轻笑，委婉道：“初自见面边便施清水于人，不起疑心是假的。这宫中大，多的是难，不是福。”

　　“但还是谢过公子的水了。”

　　她脸上泛起一丝诚笑，与景莲花湖连一起，似是一副倾国倾城的美画。末绸也为青年懵懂期，对此景更是起了钟情之意，脸边微微泛红，呆木的愣在原地。心中音弦不断作响，就像他人站在他身边也能听得清，末绸立即反手搓了腿上的肉，疼地让他麻木。

　　玉儿不明所以的看着末绸，但脑袋的余热未散，依旧有些脑胀，便没怎么理会末绸。只是看见末绸呆滞的模样，心中疑虑的当儿更多是欢笑。

　　这人怎么看着傻呆的。

　　末绸稍微清醒后，他便僵硬着身躯，朝玉儿道：“一起走吗，我知道殿下在哪里。”

　　这一样瞬间让玉儿打了一剂鸡血，这找不到路，找到救星也是种走运。

　　“走。”

　　末绸领着玉儿兜转几圈，来到一处门前。从外头望去，就像是屋里无人居住，一片死寂，白天搞晚夜样。门外也没有一个宫女逗留守门，还看不到里头的人走动，似是里头真有什么邪祟，招祸。末绸先一步，上前敲开了烨轩的门。

　　他并未拥有这些想法，因为他早已来访许久，跟烨轩是从小玩大的伴，他什么样他怎么不知道。

　　“烨......二殿下。”

　　下意识的口头禅差点弹出来，都快忘了其他人也在，许做足礼。烨轩不以为意，点头回示，眼睛依旧未曾移开过书。玉儿鼓起勇气，上前叩手，“殿下，奴婢是....”

　　“没事，我已经从爹那儿知道了，快起来吧。”

　　烨轩这才停下手边上的书，朝着玉儿露齿微笑。这让玉儿心中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殿下或许只是有些爱好罢了，并非是个有些怪癖之人，不算难处。烨轩见玉儿似乎脸上少了几分僵硬，便合上书，身转向玉儿，悦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无名，前以字数二称呼。”

　　烨轩闻言后垂眼沉思，“无名啊.....”这是他破例的在夏季打开了面前的窗户，酷热的天气起了热风，却在炎热下相比来的十分凉爽。烨轩望向门外的一处灌木，像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他转身朝站在一边的末绸道：“阿末，看你挺闲，你来给她取名吧。”

　　“啊？”

　　被特别点名的末绸显然受宠若惊，跌了几颗牙都不算过分。他望向玉儿，瞧她长得如此好看，自己半吊子的名字定不能配得上她。他立即回绝，“殿下，我可不会这些搞玄乎的。”

　　烨轩轻笑几声，悠哉地说：“无妨，你到那处随便采一朵花，我赐名，这也算是你取的了。”说罢，他指向那处灌木去为末绸点明方向。末绸眼边一瞧，果真看到不远处满花草的灌木丛，便二话不多说上前寻眼缘的花去了。

　　他从中看中了枝不知那落下来的花枝，上头开着的花为金色，亮丽脱出。他端起那枝花仔细端看，觉得与玉儿容颜十分般配，便心满意足的回到烨轩那上交花枝。烨轩接过那枝花，面色微变，但瞧末绸一脸自豪的模样，也只叹一口气。

　　他无奈道：“这是金丝桃，看着确实不错，但这花语.....只能说好坏参半。”还未等末绸接着下一表情，烨轩便对着玉儿续道：“罢了，也好。这金丝挑绸掏铜玉，你从今日起就叫玉儿吧。”

　　玉儿闻言后轻笑，“谢主隆恩。”

　　烨轩：“那便让后头的管家带你熟悉这里吧，我和阿末还有事。”

　　末绸闻言也点头示好，见玉儿已安顿全，朝烨轩打了个眼色。烨轩也知道末绸找来，铁定看上什么事想拉他下这趟黑水。他重新坐回位置上，看淡人生般唉声叹气，“说罢，又是什么事要我帮你？擦脚还是擦鞋？”

　　末绸脸上泛起邪魅的笑颜，满肚子的坏水巴不得灌到烨轩嘴里去。他做贼心虚将门窗拉上，随后才安心的走到烨轩面前，说道：“到外边吃香喝辣不？还有很多好玩的你都没去过！”他在烨轩面前生动比划着他所看到的场景，可奈何烨轩愣是一个也没看懂，从小便没出府的他更不明白末绸所说的乐趣究竟能否比得上书籍。

　　他冷淡的撇了他一眼，“我怀疑你在试图教会我。”

　　末绸干笑一声，“不兜圈子，让你出去一趟是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他顿一两下又道：“西域最近暗里风评可不太好，有兴趣体验一下兴趣吗？”

　　“西域？我可不记得西域有这等事，你先说来听听。”听闻事关西域，烨轩稍有了兴致，手边翻着书页也随之停了下来。西域在当时也赫赫有名，为的就是办案能力在这太倾屈指可数，更有名的，便是坐立在西部中央的寺庙。那寺庙世人都皆传灵，所许下的愿望都可实现，因此日日夜夜都能看到外地的人往里头挤参拜。

　　但也因人多事杂，这西域便培养许多人才为的就是保证此地的安全，要说危险，不怎么可能在这出现。

　　末绸闻言后先是思考一阵，之后有些犹豫的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可是在北部，隔得有些远。不过整体嘛倒是略知一二，有人偷了那寺庙金佛尊金左耳朵，现在也闹得沸沸扬扬。但官府的人为了安抚民心，便没有将此事公布与众。”

　　烨轩听出了其中的看点，他悠悠的端起桌上早已放凉的姜汤细品，心中勉强推断一番。咽了一口汤，他缓缓道：“西域贵为太倾大财，却也因此富贫分明，不是大富，就是穷困潦倒。”

　　他怔了一下，“富人眼里有信仰之心，而穷人眼里只有生存之道。许是有人窥探这尊佛像许久，按耐不住了。”

　　末绸这时说出心中最想知道的提问：“就一句，去，还是不去？”

　　烨轩看着杯里微微涌起的水纹，轻笑道：“去。”

　　这可是他人生中不多出这门的机会。

　　“行，我得知三日之后为七月初一，宫中妃子都随太后一同前往参拜这金锦庙。你跟王妃争取一同出行，咋们不见不散。”末绸说罢，朝烨轩伸出个拳头。

　　烨轩也同伸拳相碰，“嗯，不见不散。”两人相视一笑，都在不远语中相同达成共识。这三日之后，定是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出游。

　　送了末绸，烨轩回到屋里。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关上了书，打开了那有些积灰的窗户，任由阳光撒进，照明里头的所有物。习惯也在早日点上油灯的他，也一律吹灭，随后移步到卧榻前。

　　他蹲下身子，从榻下托出一沉重的箱子。这箱子上摆着一青石造的印记，他轻触上去，这印记上面刻印着一个狼和一只小麻雀，看着栩栩如生。烨轩眼神飘忽，小声念叨：“......浸狼牙血，取雀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