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 倾安大乱 • 第四十四章 火是我放的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上午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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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阴暗,冷风狂浪,隐晦的暗示朝廷依旧闹腾。
“开朝——”许文烟声大不高,外边的人立马守了规矩,不敢怠慢。宋柳位立百人之中,而这身边站着的,便是烨轩。近日身边杂事繁多,流言蜚语不断,大臣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都不愿与之来往。宋柳胆敢站在烨轩身边,可见心思不慌不乱,甚至一如往常般苟不言笑。
烨轩垂目,不解为何宋柳能端的上这台面,和他并列一位。就好像那些是非话语他并未听进脑里。
吴程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般俯视众臣,包括直面烨轩。
心中一结,神色有些紧张不安。
“有事上报罢。”吴程压着耐心,面上静止如水。但实则他如坐针毡,关闭修养期间安插在烨轩身边的眼线迟迟拿不出消息,了无音讯。此刻待精一看,他又像变了不少,外貌、性格,仿佛在这五年焕然一新,多有生疏。
魏翔上前,“臣有事上奏。”
吴程:“魏卿有何事?”
魏翔闻言,回望了烨轩一瞥,可烨轩压根眼都没对上,心不在焉。无奈叹声,他回神过来,理直气壮道:“皇上,十二年前火场一事有变故。”他面色愈变铁青,似是一股怒火暗中燃烧,“凶手另有其人,证据在李将军身上,那是我们前身赶往金锦庙遇见的诸事。”
众臣暗接交谈。
“李烨轩?不会是来闹的算便找来几个物件就像洗清嫌疑罢?”
“别说我也那么认为!”
被提点的烨轩怔了一下,有些责怪的看着魏翔,但也不马虎,动身从列队走出来。
恍惚间手臂被一股劲往后拉了一下。
翘望而去,是宋柳轻轻抓拉着他,轻声细语:“去吧,老臣相信你。”眼眸中似是只有烨轩看得出的关怀和柔情,让烨轩想起南王。每次被他打倒在地,无情责骂,他的脸上好像也是这副模样。
烨轩鼻尖微酸,反抚那关怀的手:“有心了。”如果父王还在,也会这般罢,至少不是一句贬低的话语。他不再多想,木已成舟,再怎么怀念,那些人也已终将离他而去。这不是无奈,是必然。他深息,“证据,确实是在罪臣身上。”音落,他从袖中掏出一块被|干布包裹住的树皮。
见众臣依旧质疑,他又道:“这树皮是金山上的树干取归而来,上面刻着多数‘一’至‘正’不等,说来便是谋划已久。”
吴程惊见树皮上的字,锁着眉,不耐道:“此外呢?”
“这布上但凡是个有眼睛会辨识的人,都懂罢?即便不懂,那上面的腥臭味也能辨识罢?”烨轩说着,脸上泛起不可侵犯的犀利,凶悍的凝视四周,火药味十足。“这是蓄意谋杀,亡者的衣裳被挂在金佛尊上。数量堪多,加起来甚至比罪臣前往金锦庙那日携上的人还要多。为何至今无人上报失踪案?说明这事凶手不止执行一次,这勾当就连金锦庙的人都在默许并且暗中协助!”
“当然,不止。”他喘了一气,压着怒火。
魏翔不解,嘘了烨轩一声,用极微的声量说道:“哎大哥,别乱说啊,你想死我还不想被凌迟呐!”谁知烨轩丝毫不给面子,甩了他欲拉住他的手,清撇一笑。
再度回首,“还有另一种可能。”
“李将军可别近墨者黑,颠倒是非。”在一旁窃听的许文烟似是脸上不悦,急忙打岔。
吴程立即抬手制声,脸色泛白,冒出一些冷汗:“....让他说,朕想听。”
众臣瞧龙颜不悦,不敢妄言,全都聚精会神看着烨轩会闹出什么幺儿子。
烨轩:“或许并非那些人不想上报,而是没法上报。”他不经意忆起十二年前将一女子救出穷仓的魔爪的一幕。那时她精神溃烂,久久无法回神,有什么话语或者看到了何物让她变得如此抓狂。“因为此事是高官在背后胡作非为,只要一言,此事就可被压下,无人揭晓。”说罢,烨轩似有似无的瞪一眼吴程。
“....胡、胡闹!你的意思难道是指在座的某人,便是此案的真凶!?”许文烟气的耐不住嘴,指着烨轩道:“皇上,臣看,李将军就是在强词夺理,为了找个替罪羔羊才说出此话!”
“许公公您就泄气罢,臣倒认为此事还有待定夺。起码这件事,以臣看来李将军并无过错,他才是您口中那替罪羔羊。”
宋柳站了出来,摆明了是要替烨轩撑腰。他像是在一念之间望向烨轩,转眼又道:“恕臣罪,李将军已呈交铁证,许公公难道认为一个理智的犯人,会亲自提交于自己有弊之事来洗脱罪名?再者,这期间也确实无人上报人口失踪等情案,证明此言非虚。但怎么说这事里头的玄机也多不胜数,臣更确信李将军的说辞,而且这事用着等案也说得通。难道在座的各位还能指出比这理由更能相信的理由?”
许文烟被怼的气不成声,咬牙切齿。见下底的人都毫无辩言,自愧不如。望着宋柳依旧站的直笔的模样,假笑一声,“......宋卿所言极是。”脸上露出一副‘等着瞧’的眼神。
“好了,吵够了。没其他事就退朝罢。”吴程扶额,脸上似笑非笑,那说不出的悲哀印在脸上,挡在冕旒之后。
“.这...退....退朝——”
许文烟不敢逆为,只好照旧罢。众臣也道这近日也确只有此事搞得人心惶惶,并无其事,今日上朝,更像是来探戏一般,给了甜头,自然就不追究后续了。
吴程:“烨....李爱卿,你留下。”
烨轩欲身行就被叫回,回望直视吴程,脸上依旧面不改色:“诺。”
此言一出多人回首,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指名烨轩留下独自谈话,难免好奇心重了些。但最后还是在旁人催促离场,便有些恋恋不舍离廷。
......
待场无一人,烨轩脸上便露出了几分阴森。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吴程单枪直入话题,不再装腔作嘘虚寒几句。他脸上比起质疑和警惕更多的是那察觉不出的害怕,就像做错了事的人不愿被揭疤。许文烟默默无声,只是眯了眼退到了一旁,目睹眼前即将被点燃的炮竹,究竟能有多响亮。
烨轩怔了一下,故作轻松耸肩道:“除了原因和过程。”他轻笑几声,嘴角却是没有弧度。
“你打算怎么做?”吴程手按龙椅,紧张到了极致。
烨轩冷淡的回应:“自己做自己当,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吴程脸上不改,可轻微的身震还是暴露了此刻心中的不安。在烨轩那杀意蓬勃的眼神下,他冒出了冷汗,背骨发寒,支支吾吾的说着:“火、火是我放的。”他不愿再对上烨轩此刻的眼神,心中也猜得到此刻他会是何种神情。
烨轩得到了心中想要的回应,倒吸了一口气,似是疲惫踉跄的后退几步。
“好....很好。”他点着头,皱眉的看着吴程,想起了倒在火场中的南王妃,还有被牵扯进来的南王。他自认没干过什么伤害天理的事,但身边的人终会给予他无尽的痛苦,就像把他当成了泄气的空桶,硬是要把它填满。不论岁月,不论功名,他有时候都认了自己是个煞星,招祸。
“穷仓呢?”他冰冷的问道,看不出是否在生气。
吴程道:“抓不到,跑走了。”
“各干各的啊....但都是要人命的事。”烨轩嘴角微扬,比起怨恨,他心中更为刺痛难耐。他深息,缓缓道:“金子的事我也有些推断。要么跑路,跑到天涯海角让我们找不着,要么,就是再建‘金锦庙’,继续干这码事,后者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那要怎么办?”吴程心头一震,听闻此事再续,便坐不住脚跟。
烨轩沉默一阵。“不知道,他太能躲了。用人皮伪装真容,皇太后也信任于他,我们更是不知道他现今究竟活了多少年。况且.....”我也并不能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报——”
一卫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也不管门卫阻拦,冲进朝廷。
“陛、陛下!小的有急事汇报!”他神色有些惊慌失措,本不该打扰他们此刻也不顾了那么多,不等吴程回复,他便用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道:“敌国来信,要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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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雷划破,一声随行。急雨落下,疯狂的拍打万物,乌云密布,挡住了本该明亮的阳光。像是在朝人们咆哮不幸,也像是在暗示来临的危机。冷风刮倒桩桩大树,一些屋子也敌不过狂风作浪,许些户屋顶倒塌,挡在了街上阻挠去路。
明安国看来也不似那么平安,但好在人心齐力,即便被吹的站不住脚根,也依旧抵着风寒互相扶持难民。
军兵也及时赶到,救援,重建的工作落在他们的头上。
“属下不解,太子殿下心爱的人明明在太倾,怎么还要攻打太倾?”不会脑子练武练傻了吧?当然这句不会说出口,落葛站在一旁抱着宝刀撇着嘴。他望着窗外,面对这飘风暴雨,本来还能到外边散步的计划就这般被打翻了,心情也很低落又闷。
坐在纸板后边的人正提笔练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因为心仪之人在那边,所以才要攻太倾。”
“殿下又在说属下听不懂的话了......”落葛捂着额,不知该作何感想。
纸板后面的人停笔,低声嘀咕起来:“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我走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