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昀！程向昀!”

  程向昀睡得很深沉，可耳边却一直有一把声音在叫她，吵得她根本没办法继续入睡，她只好勉强得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芒，程向旸的脸就已经在她眼前放大。

  “怎么了？”她非常的不解，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她醒来再说！

  “程向曦昨晚来找你了？那个烦人精！”今天一早厉沐尘就到许文桑家里把他接回来，还告诉了他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他气个不行。“她怎么可以打你，你应该把她打回去！”

  “没事儿，不疼的，你别激动。”程向昀也确实有点想他了，把他抱在怀里。“他是你妈，你不能想着要打她，会被雷劈的。”她搬出网络上用来恐吓小孩的伎俩。

  “如果能给你报仇，劈就劈吧！说不准被雷劈中后，还能穿越回去她的肚子里，多踹她几脚！”

  “……”程向昀面无表情地把厉沐尘叫来。“都说了别让他看这么多有的没的电视剧，你看吧，他现在都变成这样的……”

  厉沐尘一脸懵逼的和程向旸坐在一起被程向昀训，一声又不敢哼哼。

  最后，程向昀的长篇大论是被电话的来电铃声给打断的。

  “程姐，单强他……死了。”董沾说。

  “什么？”

  “死法，就和夏婉和单文伊一模一样……又是那个凶手。”董沾的声音继续手机传来，在安静的空间里特别突兀刺耳。

  程向昀猛然抬头看向厉沐尘，他紧皱着眉头，显然已经把董沾的话都听清了。

  “我们现在马上回公司。”说着，她连滚带爬下了床，冲进浴室里甩上门，对自己一顿捯饬，再出来的时候，厉沐尘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

  “早餐准备好了，路上吃吧。”知道她心急，他干脆把早餐都装进饭盒里。

  “你真棒！”往他脸上亲一口当作奖励，程向昀抱上程向旸就走。

  厉沐尘表面平静的把东西都带上，内心狂喜的把鞋子穿上，飘飘然的把门带上，锁好。

  ——

  今天是周末，程向旸和厉沐尘都跟着来了日月刊凑热闹。

  “怎么样了？不去现场吗？”程向昀刚抵达公司，满心以为董沾已经把一切器材准备好，即刻就能出发，谁知董沾还悠悠闲闲的在自家的座位喝咖啡。

  “不用去了，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也勒令所有知情人不能走漏这个消息，不让任何媒体去现场进行拍摄，去了也白去。”董沾用饼干把程向旸诱惑到他身边，继而把他抱在怀里。

  “那你怎么会知道？”程向昀失望的叹了口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也给厉沐尘拉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

  董沾摇了摇他手中的手机，手机里显示的画面是他和壮牛的聊天纪录。“壮牛说，他知道死的人是单强后，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就联系我了。现在他们警方高度关注这个案子，估计会对我们媒体封锁所有消息了，他也只能偷偷通风报信。”

  “唉。”程向昀没有再说话，只是打开电脑专心写稿，毕竟除了这个案子，她还得忙其他的新闻，但其他新闻她都兴致缺缺就是。

  看着手头上这份关于娱乐圈内某某某和某某某谈恋爱的独家新闻，她又叹了一口气。

  “啧，拿我们查出来的线索时，倒挺乐意的，这下换他们给我们点东西，就这么不愿意。”董沾吐嘈到。

  “毕竟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要是如实报道的话，肯定会引起社会恐慌。更何况我们连凶手的挑选目标标准都不知道，很难防患于未然，警方不让消息泄漏也是正常的。”

  “说到底也只是害怕舆论而已。”董沾挑起眉，反驳厉沐尘的话。

  “算了吧，我们也只是记者，确实帮不了警方查案，就等着他们找出凶手吧。”程向昀出声打断这俩人之间又熊熊燃起的火光，打了个哈欠，继续写稿。

  “我们……”董沾还想说话，手机铃声就响起了。“是壮牛。”

  程向昀和厉沐尘同步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小董同志，向昀和沐尘在你身边吗？”电话里的壮牛这么问着。

  “在呢，所有人都在，开扩音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些许风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壮牛的声音缓缓响起：“现在上头禁得很严，不让单强的事情走漏任何风声，还特意立了一个专案小组来负责这个案子，所以我没办法把警方的情报和线索带给你们了。”

  “嗯，我们知道，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自己查。”程向昀也知道他的为难，所以出口安慰了几句。

  “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们，单强是在距离他居住的医院不远的小树林被发现尸体的，同样化上了妆，被挂在一棵树上。我们还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U盘……内容一样，只是重复着说对不起。”壮牛的语速极快，像是怕被人发现他在泄露警方机密。

  “好，我们知道了。”虽然对警方隐瞒的态度很不满，但董沾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被管上泄露机密的罪，连忙想阻止他继续说。

  “我还想请你们帮一个忙……”说到这里，壮牛停顿了一会儿。

  “什么？”厉沐尘。

  “我待会儿发你们单强的照片，你们帮我查出他的口红色号，再从那3690个嫌疑人名单里筛选一次，把范围再缩小一些……现在这个案子全由专案小组负责，他们不听我的建议，所以压根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查，但我总有一种直觉……朝这个方向一定没错。”壮牛说。

  董沾：“好，没问题，你把照片发我。”

  “好。”

  通话被挂断以后，壮牛果然很快发来一张照片。

  他们三人默契的围成一圈，一起看向手机显示的照片。

  单强是个年过八十的老人，头发早已发白，脸上的皱纹本该显而易见，但凶手偏偏用妆容把他的皱纹和色斑抹去，把他黝黑的肌肤化成雪白，连同脖子和四肢，都宛若一个年轻青年该有的肌肤。尤其刺眼的，是单强的唇被抹上了红色。

  他们都是看过单强原来容貌的人，看到这样妆容精致的单强，只觉得突兀和诡异。

  董沾甚至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凶手……”真是变态。

  程向昀不住皱起眉，心底隐隐酸涩。

  继单文伊之后，竟然是单强。

  “我们该怎么知道，单强唇上的是什么色号呢？”厉沐尘没有在悲伤沉浸太久，只想赶在凶手杀下一人之前破案，否则只怕有更多人死去。

  凶手选择目标的标准根本无迹可寻，更准确地说，是毫无标准。

  所以他们永远都无法预测下一个受害者到底是谁。  

  这个局，注定难破。

  “这个色号呀……”就在他们三人专注讨论时，许文桑的声音横空出现，把他们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个色号我知道。”许文桑没有理会他们的白眼，继续说。

  “你知道？”董沾立马露出狐疑的眼神。

  “当然了，这点小东西能难倒我？”说着，许文桑把董沾一脚踹开，霸占了他的位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颜色是FUMOX春季限量版色号，如初系列的FX312号，冷调金管浆果色。”手速极快的把资料输入进电脑，电脑里立刻显示出了许文桑所说的口红色号，上面显示的颜色，就和单强唇上的颜色极为相似。

  “我马上筛选名单！”往许文桑一脚踹去以报刚刚那一踹之仇，董沾很快翻出之前壮牛所提供的名单，一顿操作后，电脑开始慢慢进行筛选。

  最后，名单上的名字从3690人变成了29人。

  “因为是限量版，所以剩下的人非常少呢。”许文桑低喃了一句。

  程向昀看着剩下的嫌疑人名单，静默了下来。

  其中的每一个名字她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凶手，但她知道，里面只有一个名字，尤其刺眼。

  逢画之。

  那个好听又好看的名字，被显示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个个画面涌入了她的脑里。

  夏婉像往常一样，在宴会上趾高气昂的揶揄她时，他在。单文伊用臭鸡蛋扔她，打她骂她时，他挡在了她的面前。单强用热水壶砸她时，也是他忽然出现，替他挡去一切伤害。

  那一天，她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成套的FUMOX牌口红，整齐排列在他的桌上。

  所有受害人现场留下的画作和妆容，都像极了他的手法。

  他曾说过，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她不愿意明白，也不愿意相信。

  三个受害人的一声声道歉盘旋在她的耳边，绝望着，也痛苦着。

  从小佑那里得到的视频里，得知凶手是个瘸子，更准确地说，是腿部受过严重创伤的男人。而她知道，夏婉出事的时间，正是在他们遭遇火灾，而他右腿腿部烧伤逃出医院后。

  他是个疯狂的人，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