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到黑暗只有一個過程。

光明到黑暗也只有一步之遙。

她眼前所見明明是光不是嗎？ 

怎麼一步墜下，便深陷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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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夜裡嚎啕至無力。

自己那麼痛也只是個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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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刻，心告訴我，它不想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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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死卻又不敢，只能讓悲傷全部凝聚在這一刻。

然後用力地擁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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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要加油啊，

小柔加油，小肉肉加油…

鯨鯨加油加油…

哭著也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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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不堪的人生，容柔無能為力，只想著快點結束或許是件好事。

她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自怨自艾，不願接受。可她忘了，雖然那都是些芝麻小事，但是滿地的芝麻足以讓她撿到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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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就像是一條冰冷的鎖鏈，徹底鎖住了她嚮往的自由。

她很羡慕每次晨起在窗外大樹上吱吱叫的鳥兒。那會讓她想起來那個會讓她覺得很自由的地方。聲聲自由驅使著她想逃跑，和鳥兒一樣遠走高飛。

她想離開這方寸之地，離開這偌大世界去尋找一塊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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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她忽然很想，在消失之前去一趟歲館。

因為那個人說，她會長命百歲，而且她還有75餘額還沒使用…

*

容柔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會走向何時，她好無助，徬徨時無措地哭，哭著跟哥哥說：我好害怕，我感覺自己好渺小，感覺自己的無謂，就算自己就這樣死去也無動於衷。

“渺小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自我逃避和放棄。”

大哥如是對她說道，小哥他最終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走向妹妹，擁抱妹妹。

“別怕，我們一起加油，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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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從來不缺表達，缺的是最初那份心意。

只要有心，就去擁抱她，讓心貼近。

像傻憨憨小哥說的那樣吧。

“我們用心感受世界吧！別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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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容柔或許還沒找到人生的意義，就跌入了低谷，陷入了黑暗。

但她很快就會知道，黑暗並不可怕，反之，正是因為黑暗，才能擁有很多的星星丫！

很久很久之後，她也能很坦然地笑笑而談。

『人生本無意義，但是在追求人生意義的過程中出現了你們，會很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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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呢？快出現吧！

快出來吧，我快撐不住了…

*

“噠噠噠”

是長長的木質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

“哢哢哢”

是歲館玄關處的木門被拉開的聲音。

久違的聲響，常世再一次迎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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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容柔沒有大喊老月，她直接跑了進去，連門口的室內拖鞋都沒換上。她焦急地跑過走廊，一直到拉開了那個房門，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瞬間淚流滿面。

她一直緊閉的唇，此時此刻才終於敢將這些日子的害怕和委屈全數傾出。

“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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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老月轉過頭來就見到了這一幕。

少女一身白色長裙，外面穿了一件厚厚的米色針織外套，一把癱坐在木質的走廊上，雙手擦拭著不斷湧出淚花的眼，就像個茫然失措的小孩子，坐在原地放聲大哭。

他沒有去打擾她的發洩，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幸好有那帷帽邊垂落的白紗，遮住了他的滿眼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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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哭著哭著，哭累了，便停下來了。但此時此刻她的心卻無比舒服，好像一直壓著她，擠得她內心快爆炸的負面情緒都化成流水傾瀉出來了。

她這才揉了揉眼，因淚水變得模糊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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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月光透過屋頂，照在他寂寞的身影上。

她的世界又變得寂靜無聲。

風刮過樹葉，留下沙沙聲，而這沙沙聲中還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老月到了女孩身旁，月光照在他身上，垂落的白紗此時像是反映著溫柔的光輝，熠熠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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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何月？”

他溫柔的語氣，就像無盡黑暗裡面唯一的光。

女孩沒有猶豫，張口回答。

“下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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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歡迎回來。”

他伸出了手，在靠近時卻頓住。猶豫了下，還是落了下去，輕撫著眼前這顆小腦袋。

“謝謝你的努力，我看到了，辛苦你了。”

“謝謝你可以堅持到來到這裡。”

“沒事了，會好好的，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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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75夜，她在這個沒有任何煩惱的地方，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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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還有香香的麵包，興許是見她可憐，也許是對她的疼惜，今天的麵包多給她兩個。容柔看著面前堆成山的三個麵包，心裡湧上一絲感動，暖暖的，眼眶都熱了起來。

“謝謝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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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依舊在泡著茶，但出茶的第一杯給了她。

容柔捧著熱茶，靜靜地吃著麵包，忽然覺得內心被填滿了，無比溫暖無比滿足。

真好啊，幸好啊，她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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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早上，他們一人占一個角落，靜靜地吃完了早餐後，見她狀態還好，他在此時此刻適時地出聲了。

“願意給我說說嗎？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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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手揪緊了衣角，猶豫著。

其實她是想說，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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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準備好吧？沒關係，天氣很好，去曬曬太陽吧。”

這裡的陽光是虛構的，只保留了光源和暖意，沒有紫外線等，對她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而且靜止的常世，所有一切從踏入那一秒開始都會保持原樣，除了心靈。

心靈無法被任何形式禁錮，除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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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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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猶豫，便揮了揮手讓她出去走走。

他知道常世的力量，走著走著會讓她想通一些事情，清潔內心所有陰霾。

到時候回來，他再幾番指點讓她自己醒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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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常世好大，幾乎覆蓋了整個山區，常世裡的山區和現實中的暮霽山也是一樣的林景，這些樹齡似乎還更遠久了些。這個山區並不繁華，都是樹林，後山路上也會有廢棄很久的木屋，有種古代大客棧的感覺，有並列排起一扇一扇的千本格子和障子，上面雕刻著不同的花紋，但是這門好像有點老舊了，一碰就又許多木屑往下掉。她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己強行打開的話，會把木門破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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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來到木屋的障子前，障子上的油紙也被風劃地破爛，有一個很大的缺口，被蜘蛛伏在上面織網。容柔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撥開了蜘蛛網往裡頭看，發現了裡頭有一台積滿了灰塵的畫架，還有許多被白布掩蓋著的畫作。

她沒有去碰那些舊物，即使很好奇。而是一個人走到了山上，看著藍天白雲，心裡有股從所未有的平靜，得到了這段日子難得的安逸，很舒適。靜下來的同時，內心再次想起剛剛那件被塵封的畫室。

她想著也許下次，可以帶著繪畫工具前來，把眼前的風景都印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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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一個人坐在山坡上好久好久，一直到頭頂傳來轟隆隆聲，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烏雲密佈，似乎要下雨了。她好像在這裡坐了很久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

中午4點鐘了，眼見天色要黑了，老月忽然站起身，手執著涼透的茶壺，步至院子中。

片刻，他將茶壺裡的茶都倒進了土壤裡，淋濕了台前的土壤。忽然，在他頭頂之上，常世的天空上聚集了很多的烏雲…

剎那間，大雨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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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下山的路上，天不作美，傾盆大雨卸下，將她淋得透濕。

雖然渾身濕透了，但她沒有感覺到絲毫冷意，只是覺得渾身濕漉漉不舒服，想儘快換下身上的衣服，於是加快了回去的腳步，一路小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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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六點鐘，她一個人淋著雨失落地走了回來。

她剛剛在小跑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忽然覺得，身上和腳步變得沉重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雨水還是心情。於是就不再掙紮，不再抵抗，而是順著雨勢慢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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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時她注意到，步下山的路上，路途的風景變了，變成現實中生活擁擠人潮的真實影像。人來人往的街道，一下是醫院，一下是商場，甚至還有她為了搭公交必經的那條路上。

也就是在這樣的現實世界中，她一直感覺到焦躁和喘不過氣。她知道這是心態問題，但就是調整不了，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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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被別人注視，當她變成人群焦點的時候，她會驚慌和害怕。尤其是現在，她大病一場，憔悴不堪的鬼樣子，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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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也想念平時逛街的時刻，一時興起打車去逛了商場。可是一走入人群，發現大家都避開了她，耳邊傳來竊竊私語，還有眾人異樣的目光，讓她很是心慌。或許是想起來自己的情況，她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逃出了超市。

那一天也是這樣的雨天，她一個人躲在商場的候車站哭著，一直到小哥來找到她把她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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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她自己走回來了。

當她渾身濕透走進莊園，遠遠就見到了燈火通明的歲館。

心裡好像忽然就找到了歸宿，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找到了地方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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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老月。他不會去接她的，只會用這種委婉的方式表現給她看。有人在等她歸，給她留了燈，指明回來的路。

她低下頭，忍住淚意，卻不自覺加快腳步奔進了院子，拉開了那扇老舊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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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響，老月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她去換身衣服。

她乖乖聽話，擦乾身體換了身衣服後就下樓。一打開就見房間的榻榻米中央那塊空置的土地升起了火堆，那小桌和放在榻榻米上的矮座椅也被搬近了，靠著火源，滿屋子暖意。

她坐了下去，就在這小火堆前烤著，身子暖和了但是情緒依舊低落，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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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冷，被子圈熱。”

老月很貼心地在她的位置準備了兩個棉麻的坐墊抱枕和兩披大大的被子。

容柔彷佛回到了以前那個狀態，呆呆地聽從命令，乖乖地聽著指示，在身上蓋好了被子，懷裡抱著抱枕。然後抬眸便望見眼前被他放置了一杯熱茶和一個麵包。

“回去吧，再呆下去天黑了就是第二個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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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天黑，就要被扣除一歲，再呆下去，即將變成-74的夜晚…但是她似乎不願意離去，對著老月用力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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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我不想回去…”

“不要趕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