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回营地的日子。李烨轩天还没亮就起了身洗漱了。玉儿在门外接应他,“尊贵的殿下,走吧。”
李烨轩巧了她的脑袋:“难得今日你那么勤奋。”
“嘿嘿那是自然,狼雀复兴那可是件好事啊!”玉儿调皮的朝烨轩吐了吐舌头。烨轩轻笑,“皮痒了?回去让末绸给你几倍训练。”玉儿抿了抿嘴,装作赌气哼了一声。
“殿下,马已经安好了。”末绸穿着一身武装,“还是这个样子适合我们啊。”李烨轩笑道:“是是是,那闷崽子你送走了?我在院子没见着他人影。”说着他望去徐泽的院子,依旧空无一人,仿佛废墟一般。
末绸回道:“徐泽那孩子聪明伶俐。昨夜我只给了他草图和时辰,殿下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他便离开了,此刻应该也已经到了罢。”
烨轩点头回应,便无再多举动。他一纵跃上马,与玉儿和末绸一同前往狼雀的营地。隐防万一,他们穿越人潮选择山路,末绸也不放松警惕,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好在这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十分顺利。
他们踏入了营地,心旷神怡了不少。李烨轩四处张望,见以往相伴的弟兄也就比以往高了一些,老了一些但总体都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他刻意放慢马步,寻着徐泽到没到这营地。就差这几步之遥,徐泽已经开始熟悉营地,跟大伙们锻炼起来了。
他躲到树荫下,慈笑的看着,就像自家孩子在慢慢长大一样。
末绸和玉儿回营地后一刻一枚松懈,各自忙各自的,没多少时间跟烨轩搭上话。烨轩见此,也自己回避到帐内,处理着停泄五年的军事。确认完名单,他翻阅这五年以来的耗费与军库。
“嗯?”当他翻阅到一处的时候深皱了眉毛。
他走出帐外朝大伙说道:“都先停下过来集合。”
烨轩神色有些不悦。待人全都到齐后,他便一个一个点名叫上人。末绸见此动静便询问道:“将军这是作甚,为何点了如此多人?”
李烨轩此刻威风凛凛的模样叫人心生一震,他说道:“除点名外与初来乍到的都站一边,其余留下。”那些人有些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照着烨轩的话,默默守候在一旁。
待人纷纷站到一旁,站在中间的也只剩下寥寥几人。
李烨轩待定几息,他略显凶恶的说道:“就你们几个老实交代,都干了什么。”
那些人故作镇定,支支吾吾的说道:“啊,将军....您,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李烨轩拿着那个卷轴丢到他们面前,“这些丢失的金两,都给你们吃到哪去了?当真我李烨轩很好糊弄?”
“属下...属下不敢啊!”其中一人吓得瑟瑟发抖,将事情抖了出来,“属下窃取这十万两金子,是....是为了进货,填补军库武器所用!”
刺客末绸也面容失色,勃然大怒的看着那几人。李烨轩怒斥道:“说谎!你若真的填补军库,为何这几月的军库依旧被标为‘严缺’二字?其余跪着的呢?你们又是给本将编了什么美话?”
其余人纷纷站了出来抖出他们的罪行。有的说为了给家里人治病用的;有些是为了请媒婆用的;有的甚至是说给自己在城里搞业用的,各种烂泥巴的理由也有。
末绸有些听不下去,“你们当军钱是给你们补添家用拿去孝敬老小用的?连这种荒唐的理由都好意思在大伙面前说!”他双手抱胸道:“都给我说实话,否则都绑去喂狼!”
玉儿正带着徐泽和其余刚来的小白菜们熟悉营地。路上正巧碰上末绸他们,便起了八卦的心思朝徐泽他们说道:“要不要看你们将军和副将军处事?”
徐泽和些许起了好奇心的孩子都点都是从。玉儿见同者大于否,“以少服多。走,都随我去看好戏。”
说罢她拉着徐泽和那群孩子做贼似地蹑手蹑脚过去一探究竟。玉儿一到便听见末绸的呵斥声,也随步停了下来,全神贯注的关注着眼前的事。徐泽见烨轩脸色十分势利,便也沉下了脸看着事情的经过。
“李将军万万不可,我们也是受主事指使,取走了军库的银子。”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是西域一边的主事,他以发展扩业为由,私自挪走大批金子。”
烨轩冷语道:“将那理事的叫过来。”
理事的是以为中年之人,他走了出来向烨轩叩头道:“李将军,属下乃理事的人,姓萧名垮进。”
“真是好一个胆子,”烨轩冷笑,“取走军库金子一事,你不仅没有按时上报给暂时交由掌管军事的末副将,反而编造满口谎言,与西域那拜金娃儿交接。”
言毕,萧跨进不慌不忙的说道,“属下已有将大伙全力赶进赎回金子,只是西域那主事出尔反尔不仅不交还金子,还拿去阔发财路。”
末绸察觉到了什么,“将军,这事莫非....”
“嗯,八成脱不了干系。”烨轩威而不怒的对萧跨进说道:“在你与西域进行此事开始一共签下了多少金子?”
“回李将军,一共签下了八十万两的金子”
“八十万两?西域他娘真是好大的胃口!”末绸难以置信,这事若是银子,他便忍着算帐本就是,但这可是金子,翻倍的价。
“呵,”李烨轩颜森,“看来西域发展得如此顺利并非运气。做的真不错,爪都伸进来我们狼雀了。”
在一旁看着一切的玉儿也十分恼怒,恨不得立马跑到西域撕了那吸金的主。她跑上前对上李烨轩道:“将军,此事需要玉儿与暗卫出手吗?”
烨轩摇摇头,“先上奏,看看皇上有什么想法,之后再做打算。”他顿了顿然后道:“你们这几个闹事的,自己选择喂狼还是六十大板。玉儿,随我进宫。”
玉儿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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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名侍卫狼狈而来,“皇上,李,李姬宣将军求见!”
还在早朝的吴程与大臣闻言后心有有些震惊,预料大概不是什么些好事。还不等他回应,未换下军装的李烨轩便大步走来,“不劳皇上下口力了,罪臣最不懂这些礼数。”
“李将军如此紧张所来何事?”吴程坐直了身子看着气宇轩昂的李烨轩。
李烨轩叩头道:“罪臣此次前来是来算账的。”
“哦?”
众人低下头窃窃私语想看看这李烨轩这才第一天掌管狼雀,想搞出什么笑话来。李烨轩不理会,他命人将萧跨进进来。众人见萧跨进像是先前被群殴一般,衣冠不整,脸上淤青无数,有些地还肿了起来。
吴程些许猜到了前头,“若朕没猜错,这人是你狼雀的理事,专门算账本管财的罢?”
“皇上英明,”李烨轩面如土色,“罪臣今日查询到军库的金两在这近五年间频繁出现不明踪影的案件,整反了营地,查出是此人做的事。他带头指使狼雀的人偷偷挪走金子。这五年狼雀一共损失近八十万金子,平均一年挪走了军中近一百六十万银子,占了军中每年预知耗费的四分之一。”
吴程闻言后皱了眉头。他看向萧跨进严厉的说道:“为何挪走狼雀军库的金子,还一挪就是五年?”
萧跨进理缺词穷吞吞吐吐半响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李烨轩见习替他接了话,他严道:“事关西域一事。”
待吴程依旧沉默他继续道:“西域理财主事以扩业为由威萧跨进私自挪走这金两,并声称会数日归还金两,到头却言而无信。这笔账就这样不了了之,一拖再拖就过了五年。罪臣斗胆,此事西域理事将这事伸到了狼雀,必定还向其余三部也使过此事。”
吴程听后脸色一变,“宣。”
魏翔和西域理事,陈延行上来。吴程见陈延脸色苍白,变对着魏翔说道:“魏爱卿,此事可否也发生在北部?”
魏翔叩头到:“启禀皇上,确有此事。”
吴程抿了抿嘴瞪了萧跨进一眼,“李爱卿,此事由你接管,事关太倾发展,定要好好审查。”
李烨轩叩头:“罪臣接旨。”
吴程点点头,“嗯,众爱卿都退下吧。姬宣,你留下。”
“诺。”
众臣退去,此刻朝廷上,只剩下皇、将二人。
“烨轩,你可是有话说?”吴程这才舒展眉头,“这里只剩我们二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
李烨轩轻笑,“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罪臣也不好隐瞒。”他起身续道:“罪臣斗胆,求皇上赐牌,让罪臣到西部。”
吴程笑了几声,提起笔写了奏折,“理由。”
“理由,”李烨轩顿了顿,“即使不说,皇上也会替罪臣,背这个锅吧?”
吴程这第一次有了想掐死李烨轩的理由,“你倒是乘人之危。”
这该死狡猾的狼,是在利用朕对商路的疏忽让朕堪忧。
“罪臣恐慌,皇上说笑了。既然皇上默认了,那罪臣便不打扰皇上理事了,罪臣告退。”
“等等,”吴程叫住了烨轩,“你身边有一个叫徐泽的孩子吧?”
李烨轩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是,不知皇上这是?”
吴程耸耸肩笑道:“你大可安一百个心,朕只是提醒你,那孩子也是被卷入五年那场”
“皇上,”李烨轩打断吴程,假笑道:“五年前站在西域那边的人是高高在上的李烨轩,但李烨轩已经死了,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李姬宣。”
吴程有些不知所措:“......你还是忌惮那件事啊。罢了,不说便不说吧,你下去忙你的。”
“诺。”李烨轩阴森的表情下露出的笑容令人不禁让吴程心惊肉跳了一阵。烨轩退了出来,脸色依旧。玉儿见他神情,也不敢上前询问刚在里头的对话,只是感觉告诉她,这皇上又踩着主子的雷了。
可她始终耐不住性子,最后还是唯唯诺诺的问道:“殿下,皇上这是又碰了你哪个逆鳞啊?”
李烨轩不回话,只是转过头对着玉儿笑,那份阴森又加重了几分。
“有这时间管你主子的事,还不赶紧回去处理军事?”他重重咬词,每个字说的既重又生硬,听得玉儿就差拿一桶水浇灭这烈火。
玉儿连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李烨轩走出宫一跃马鞍上,掉了方向打算绕一大远路回营地。
他骑着马在似入汪洋大海的草原上狂奔,将藏内心暴躁的情绪一同宣泄出来。他想起了嘘唏往事,那时他也如此这般不安。
他也跑到这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歇斯底里的呐喊直到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喊了下去,怒气转为悲愤,泪如雨下。那时候追着他出来的,是他的父亲李尧。李尧找到他那时也早已汗流浃背,参杂的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上前抱住烨轩说道:“哭吧。”
那是他父王第一次说软话,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烨轩那夜哭得狼狈不堪,将自己的无助暴露给了父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生离死别乃是人之常情,孩子,不是谁的错,不要恨。”
明明安慰着他的父亲,可烨轩感觉得到,那一刻他的父亲也和他一样,在害怕和不安,身体在颤抖不止。他觉得父亲也想和他一样哭喊宣泄这快按耐不住的理智。
但他也深知抱住他的人是李氏家主,是一国将军,也是狼雀的主。他不能落泪,不能将这股情绪泄露出来,他必须强忍这些时刻都可能成为他软肋的情绪。他就算再煎熬万分,也要咬紧牙关,站稳脚跟,带众人脱离重重困境。
这是他的职责,是要刻在骨子里到死都不能忘的重任。
这也是为何,烨轩从小便憧憬着“将军”二字。他忘不了父王那副欲哭无泪、说着不怎么安慰道他的话。吐槽的当儿心里早已刻下父王对他说的那句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杀不可辱;男儿有泪不轻弹,刀下莫留情。”
李烨轩在马上猛的摇头,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莫要留念过去。他盲目着,在草原上肆意的奔驰着,不知觉中早已汗如雨下,代去他的泪水。
如今,他也成了那哭不下来的男子。
“殿下...?”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他呵斥道:“滚,过几回我自会回去。”说罢他继续奔腾着。
“停下吧,殿下,莫要再伤害自己。”拿到声音依旧不放弃的说道。
“没听见我让你滚吗!”李烨轩这才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这才瞧见,是徐泽直笔站在不远处望着他,脸上挂满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