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4

上卷 · 入狼口 • 第十四章和他的关系究竟为何物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4日 下午10:53    总字数: 6420

“将军果然跟上来了。”

  晏潋回过头翘望站在他后头的人。

  “那自然是因为晏将军身上引了人的趣。”来者是烨轩。

  晏潋停下脚步回望,“敢问将军和白鬼什么关系?”

  两方在林间对立面的站着,摆了明今日不给个交代,就都别想安然无恙的回去。

  “可笑,”烨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鬼不过民间传言一场,何来鬼医?若真有那么至今也应该要实证。”

  “少胡说八道。”晏潋眯着眼盯着烨轩,“本将军虽为俗人但绝不是愚人。瘟疫、昨夜的蛇群,您出来时机都能和白鬼的时间卡上,还说无关?”

  烨轩闻言后轻笑道:“与本将军同行的人还有末绸等人,身边更是带着几个毛孩。晏将军,你是否有何证据证明本将军与白鬼有关联?”

  “本将军眼拙,觉得李将军不说实,莫不是你与白鬼有交情?”

  烨轩暗自窃笑。

  我还以为被他猜中了,高估了。

  “否,本将军与您口中说的白鬼没有关联。”

  是有直接关系。

  烨轩轻松的道:“将军一而再再而三将白鬼之事拉到本将军头上,这是别有用心?”

  晏潋见从烨轩口中也套不出什么消息来,干脆另提他事罢。

  “哪有的事,此事不说,我们可以聊别事。”

  “正有此意。”烨轩冷笑,“将军可否解释那从本将军这五年挪走的八十两金子?”

  “哦?”晏潋面色有些出意,“什么八十两金子?本将军虽然爱金,但绝不会挪走你们任何东西。”

  难道他不知道吗?

  烨轩有些诧异,这八十两金子要藏也是藏不住的。晏潋是个聪明的人,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会不认。

  烨轩耐着疑虑,他掏出账本,上面列着的无非都是狼雀一直以来的账历。

  “这上面记着的都是这五年来的出入,白纸黑字,任何一笔都有记录。真不打算认吗?”

  晏潋愁眉,“本将军看的账本没有三年也有一年,这些金两,本将军确实没挪过更没收过。”

  若真不是他挪用的金子,这事就不好解决了。

  烨轩有些伤脑筋。

  最近惹事找死的还真不少啊。

  晏潋开了口:“若这事需要我等属下配合,我定全力协助。”

  “嗯,”烨轩垂下双眼给自己缓了口气,“那轮到将军说说自己的事吧?”

  “有底气,”晏潋面如土色,“李将军,本将军自认非君,但不认蠢。烟火酒地呆惯了在胭脂粉水上颇有些研究。”

  晏潋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朝烨轩向前几步,“恕将军口直,听外头的人都说男女有别,特别是在这行为上,更能看出人身上的气概。”

  烨轩隐约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心中不免有些抵触。

  “李将军您说,您身前为公主,乃是宫中梅花一枝。本将军原以为李将军呆在营地行惯了,可后来发现将军在待客之上,一些都要琢磨几年才能有的男子气质和举止将军都孰了个里外。他人不在意,因为他们看惯了自然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可本将军看惯了各个女子的作风,都不如将军这般啊。”晏潋故似苦恼。

  坏了。

  烨轩料到这晏潋洞察力非于常人,却没想到他居然敏锐到这种地步,活生生被看光似的。

  内伤还没缓和就来讨债,李烨轩,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顾前不顾后了?

  他暗中捂住腰上的佩刀祸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将军这是,想验本将军?”

  “非也,”晏潋冷笑,“本将军更希望李将军能与我一同合作,除掉吴程。之后你当你的皇子,我当我的皇。”

  烨轩心中冷意几分,“这确实是笔不错的交易。”他抬了头直视晏潋的双眼,“但这勾不住本将军,你手上也没有我是男子的证据,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就不怕本将军将此事告知与众?本将军虽手上没证据,但人心,才更难测,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晏潋被瞪得有些心震,没安好心的说。

  烨轩轻笑几声,“...晏将军,您也知道我在这宫中混淆视听了多年,能保住我的身份的法子,想必不用我再多说。”

  晏潋吃了回门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他顿了顿道:“那行,本将军问最后一个。”

  “您说。”烨轩脸色已经泛白,用脚趾抠出来都知道那该死的毒又发作了。

  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又开始在蹦迪的滋味差点没让他当场自尽。

  “李将军和皇上,和还是不和?”晏潋打趣的问道。

  烨轩怔了一下,但没沉默太久,“分分合合罢。”他舒长气,“从小玩到大的伴,哪有什么隔夜仇?”

  晏潋眯了眼好似琢磨着什么,“是吗?本将军倒不认为啊。”

  烨轩笑着不回答,“将军问也问了,那我们,也该干正事了。”

  晏潋从腰间掏出一柄木制的小哨子,吹出几个曲调。不出几响,四周肉眼可见的躁动和杀意涌动围绕在烨轩身边,靠近而来的是一条条身形不大却敏捷的毒蛇。

  为了杀本将军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个,伤了两将之间情谊。

  一个,伤了疯狼培养的爱兵。

  同为彼此逆鳞之事,怎能淡淡嘴上谈合?

  “真是好奇那位少年与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能让李将军如此袒护?”

  “说的好似我俩之间有什么jian情一样。本将军不过当捡了一个毛崽子领回来养罢了。”

  烨轩拔出祸狼。

  刹间,仿佛万物都停下了呼吸的作息,只剩下眼前被胜负欲充斥双眸的两将军。

  晏潋的语中毫无波澜,“李将军,得罪了。”

  “...彼此,晏将军。”

  *****

  山路崎岖不平,即便如此徐泽依旧在山中不停奔腾。在竹林中奔跑不断的马儿早已经气喘吁吁,徐泽拽着缰绳的手上的印子一道比一道深却迟迟不肯停下,依旧凑紧眉头在林中寻找烨轩的身影。

  都说这小鸡找不着母鸡就开始学会啄人,徐泽迟迟找不着烨轩便一刻也安不下心,心急如焚。这山路他跑了不知道第几遍,连山路那条通哪他都记脑里了。

  这见无人又打算回头再跑一趟。

  “你怎么会在这?”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不过的低沉音——势利眼魏翔。

  徐泽并不知道放了魏翔是烨轩的意思,看见魏翔挣脱后有些惊讶,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道:“很疑惑?”

  魏翔本是开勘察此地,却没想着碰到了烨轩最近捧在手上的爱将,哪哪都能看到他出现在烨轩身边。这次居然单独行动,让他有些不解。

  他说道:“这不是李将军的新爱将吗,斯——是叫徐泽对吧?”他故作无谓的整理袖子,“看来我俩还挺有缘的嘛。”

  徐泽不理会他,转头就要越过魏翔。

  魏翔见状,便讥笑的嘲讽道:“你怎么在这边?莫不是被你家将军赶出来了?”

  徐泽果然吃住了这一招。

  他停下马愤然回头朝魏翔冷言道:“...将军在哪?”

  魏翔打趣的回道:“终于肯回我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他耸耸肩,“你家将军在哪我不知道。”

  徐泽“却”了一声欲行开,魏翔又叫住了他。

  “徐泽你莫要张狂,摆着这张臭脸给谁看?你以为你是怎么站到这里的?要不是姬宣和末狗提拔的你,你现在连站在这里和本将军谈话的资格都没有!”晏潋嘴角抹去一邪笑,“不如,你跟了我?”

  “......”徐泽脸上浮现厌恶和对魏翔的不屑一顾。

  魏翔有些不耐烦,“你小子敢站在这里对我摆脸色?怎么,又装哑巴了?”

  徐泽耐不住了,朝着魏翔冷言道:“魏将军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将军在哪,属下会找到,至于魏将军想把心思打在属下身上还是免了吧。属下,认主。”

  说罢徐泽一刻也不愿停下扭了头就走。

  魏翔脸上黯然失色,有些气不过来,“好啊李姬宣,你当真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小狗!主子有脾性,下属有个性!但那又如何,我就不信,没人能成为你的软肋,当年的李烨轩就是现在的你!”

  魏翔的脸上越发狞狰,紧搓着的手都搓出血来。

  徐泽离开魏翔后也没停下,依旧马不停蹄寻找烨轩。

  他虽然与烨轩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十分清楚自家的这个主子的脾气如何。这去找晏潋拜金儿算账肯定会弄得狗血淋头。所以几便玉儿多么尝试安抚他,他也没打消寻找烨轩的想法。

  正因为会出事,所以才更要赶紧到殿下身边护他周全。

  奔跑一半徐泽像是发现了什么。

  “吁——”

  他下了马鞍,前身来都一处草丛后,发现一滩又一滩的血迹。

  伸手轻轻搓一下拿起来闻,确认这是不久前留下的。他脑海的警惕铃响亮,示意他也跟着防备附近的一草一木。

  这些血迹八九不离十不是那拜金儿的就是殿下的,他们就在这附近!

  *****

  “他娘的拜金儿这么狠,人数不够居然用蛇来凑,咳!”

  烨轩躲着蛇群,在林中狂奔不止,一刻也没停下,就连喘口气的时间也不肯有。晏潋的兵将都被他除了七七八八,但蛇群比那群人聪明多了,屡屡躲过他设下的陷阱还拼了命不停追着他车尾灯。

  内伤的毒发早就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痛楚,这场追逐又被几条毒蛇啃出洞来,左腿被啃的毒素也在肉眼可见的蔓延。

  烨轩为保不被毒死,拐了几个弯躲在一处灌木之中。

  见身后的动静逐渐停下他终于缓了气。

  这一缓换出了三口大血,差点没直接把他内脏也吐出来。

  他边暗骂边撕开衣物的不料紧紧捆绑在左腿上,延缓蛇毒扩张。这手上没多少药,根本解不了这左腿上的毒。他捆紧布料便稍作歇息下来。

  想着要是扩大到了不可发展的地步,就砍了这碍事的腿。

  他筋疲力尽,却始终提着心惊,压根不敢松懈。

  “李烨轩啊李烨轩,你什么时候没这么狼狈过了?”

  他喃喃自语,晏潋说的话如刀割,一刀割在他心里去。

  徐泽跟他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袒护他甚至因为他背上中了一箭他就不顾前后跑来与晏潋对峙?

  不应该,不明智啊。

  发现静下来后心绪更是凌乱不堪。

  “殿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烨轩惊得掏出祸狼跳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

  太阳已经往西边落下,昏黄色洒在对方脸上。对方对烨轩掏出刀后的反应仍是纹丝不动。

  烨轩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徐泽,连忙收回祸狼。

  他看着徐泽感到莫名气愤,却被毒发痛得到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是蹲坐在灌木后虚弱的吐息气。徐泽见装上前双手扶住烨轩双肩,“殿下你脸色好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烨轩看着徐泽,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他道:“你跑来这里是想和我殉情吗?撒手,捏疼我了。”

  徐泽放开了手,余眼瞥到了烨轩的左腿上。

  他咬紧牙根掏出一瓶瓶药瓶替烨轩又是上药又是包扎伤口。随后又掏出一壶药酒递给了烨轩。烨轩接过药酒咽了一口,感觉活了过来。

  终是好奇心害死一只狼,他疑惑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药?”

  徐泽怔了一下,但手上依旧持续包扎着伤口。他抿了抿嘴,“这些是殿下在比试前塞给我的药,说是初入兽山,遇险可以自救。”

  结果这些药徐泽都没舍得用,就都用到这施药者身上了。

  烨轩仔细回忆一阵发觉好像真有此事,故作缓解尴尬干咳两声。他瞧见伤口都如数包扎好了。抬着左腿一瞧,没想到徐泽在包扎伤口这类那么熟练,看来以前他没少受过挨揍。

  烨轩闭目养神,刚刚的追逐让他体力有些透支不作休待会就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徐泽也不碍事,守在烨轩身边。

  两人默不作声,但这却是今日最安静最舒坦的一刻。

  这屁股才坐热,周围又开始不安静了。

  烨轩睁开双目,缓道:“他们追过来了。”他皱着眉头对徐泽道:“你背的箭伤未愈先滚回去,别拖累老子。”

  他说的理不直气不壮,明明自己才是伤的更重的那个。

  徐泽回绝了,“要走一起走。”

  烨轩怒意四起。

  臭小子看不出老子是想救你吗!

  他压着怒气道:“西域那拜金儿虽然风俗不行,但其实力不可小觑。我能招群狼,他能招群蛇。”他顿了顿,“你上去是要逞什么英雄?他招的三五条蛇对付你都绰绰有余。”

  徐泽见自己理亏,也说不过烨轩,“...那...先躲起来?”

  烨轩摇了头,“不可,他会杀到营里去。”

  他拨开草叶,见外面已有几条蛇探出了头在寻找烨轩。烨轩灵机一动,但十分不情愿,“虽然不愿干这种下作之举,但此刻也别无他法了。”

  徐泽不解,“殿下打算...?”

  “反将一军。”烨轩道:“你呆在这里不许出声,不许轻举妄动”

  “李将军怎么不出来了?”晏潋的声音扩遍一大区。

  “莫不是想当个缩头乌龟?”

  他在不远处缓行,嘴里没少冷嘲热讽。蛇群也随他爬行,不停寻找烨轩可能在的身处。

  徐泽望向烨轩,烨轩一眼不发眼里也看不出他被这些言语激了多少。

  几响后烨轩带着斗笠站了出来。

  徐泽被这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吓着,却依旧忍声吐气,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一举一动。

  晏潋一见这斗笠,也不看带着斗笠的脸庞立马就明白眼前这位是何人。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呐喊道:“...白鬼!”

  他有些惊慌也有些高兴,“是真的,传言是真的!”他立即吹下小哨子,四周的蛇群都统一围着着烨轩,丝毫不留出路。

  “你果真与李姬宣有关系,若我将你绑了回去,你猜她会不会来救你?”

  烨轩依旧沉默不语,他朝晏潋打了个响指。

  晏潋警惕朝小哨子吹出几调,示意蛇群朝烨轩发起猛击。

  却不料蛇群却没动静,都停下了动作。

  晏潋有些气急败坏,眼珠子一瞪才发现围在烨轩身边一圈的雄黄酒。他煞费苦心培养的一群毒蛇,就属最怕这雄黄酒。所以即使他吹的哨子再动人,也动不了群蛇。

  烨轩见此计谋得逞便轻笑几声,“晏将军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出白鬼既是姬轩啊。这场局,你又输了。”

  他又道:“这蛇玩的不错,下次别玩了,本将军心脏不好。”

  晏潋这才瞧见眼前的白鬼,竟就是姬轩本尊,一时之间更是气的口吐芬芳。他随后冷静下来,冷笑道:“姬轩,你别太得意的太早,我除不掉你,还会有魏翔,还会有吴程,他们都不想让你活着。”

  烨轩挑了眉,“本将军知道啊。”

  “知道?那你还...”

  “我知道他们都想除掉我,”烨轩面色苍白,许是毒发疼的他喊爹又喊娘,也更是为心寒,脸上也显得狞狰几分,“我都知道,但我很清楚吴程不会在此刻灭了我,因为我此刻对他的作用大得很。没了我,这太倾他保不住。”

  这时晏潋的随兵慌慌张张的跑上来,“将军!我们的粮库被兽潮涌进来捣乱了!路...路上前来支援的人也被狼群袭击!”

  晏潋面色有些僵青,他闻言后更是回头怒瞪李烨轩。

  烨轩也不躲,冲着他抹上一笑。

  晏潋气的点着头,“真他娘不错啊,阴沟里翻船了。姬轩,我们后会有期!”

  随后他呵斥着率兵连同群蛇离去。

  烨轩见他们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见徐泽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他冲着徐泽笑道:“走,回去吧。”

  徐泽扶住烨轩,他看出烨轩毒发之时早已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松懈下来指定入半身不遂般,却硬撑着把这段过完。

  烨轩像是从他脸上看到徐泽的疑问,“狼群是我招的,会兽潮也是我命魏翔放的,以松开他们的绑为由。若皇上追究,魏翔就是个挡箭牌。”

  徐泽点了头,消去了心中疑虑,“嗯。回去吧。”

  烨轩听了这回答有些无奈。

  这小子是冥府派来看我的吧,忽冷忽热性情不定的,简直就是在伺候小祖宗,比我还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