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受伤了吗？”程向昀内疚不已，要是她早点阻止妇女的动作，就不会连累逢画之挨打和挨臭鸡蛋。

  “没事，不疼。”逢画之摇摇头，目光落到她黏满鸡蛋粘液的头上和身上，再低头看看自己，也是。

  正好，这样他们谁都不嫌弃谁，一样臭。

  “对不起，连累你了。”程向昀还是内疚到不行。“其实你不用帮忙，让他们泄泄愤就好了。”

  “为什么不反抗？”没有回答她的话，逢画之反而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确实害了他儿子，所以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想了一会儿，她认真的回答。

  “不是你的错。”他指的是，她的报道只是实事求是，并不是一个错误。

 “就当是弥补我对他的亏欠吧。”她说。

  逢画之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傻子。

  他想，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善良得像个傻子一样。

  和他截然不同。

  一股痛楚涌上心头，他想起了那张和他相似，却有着几分不同的小脸。

  他同样也善良得傻。

  总是能无端让人生出怜惜，他是，她亦是。

  “我家就在这儿附近，不如你去那儿洗一洗吧？”实在受不了笼罩着他们俩的臭味，他木着脸说，手指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你住这儿小区里？”难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嗯，小区的一座公寓里。”逢画之点头着说。

  “你住在那栋公寓？”她按压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表情全表露出来，这小区唯一的公寓，不就是她一直在想办法潜入的地方，也就是吴祟的家吗！

  “是啊，怎么了？”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激动，逢画之乖乖的继续回答。

  “没、没什么。”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客气。“走吧，去你家。”

  “……”好直接。

  “谢谢你啊，麻烦你了。”深深的说了一句，她没理会他愣住的表情，率先走在前面，脚步也变得轻盈。

  “……”

  ——

  光明正大走入小区，程向昀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眼睛四周张望，不放过任何线索，只差没把相机掏出来拍。

  小区的设计高档，一间间独立式洋房有间距的分别坐落在小区里，所有建筑的中央建了一座颇大的院落，走入院落的一条小走廊，是直接通往公寓的路，走廊的地上是绿油油的草坪，草的长度被修剪得适中，让人只要踩上去就会觉得舒服。一根根藤蔓盘旋在他们头顶，张出的绿叶正好为他们遮荫。

  走到公寓的楼下，进入眼帘的就是一扇全玻璃的大门，大门上是一道指纹锁，需要住户的指纹才能开锁，非住户的访客就得在住户的带领下才能进入。

  “……”幸好她蹭着逢画之的衣角来了，否则她在门外潜伏个猴年马月都进不去。

  由此能看出来，尽管当初的吴祟被冤枉入狱，可他手中的个人财产依然被他控在手里，否则在刚才出狱了两年里，他不可能住上这么高档的小区。

  资料显示吴祟居住的楼层是二十六楼，于是她在进入电梯后就有些心痒痒，想往‘二十六’的按钮摁下去。

  没等她出手，逢画之就先出手了，伸手摁向‘二十六‘，按钮一瞬间亮起。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二十六楼！”程向昀一下震惊了，摸上自己的脸，难道她的表情又被看出来了？

  “嗯？”逢画之总觉得她怪怪的，一路上东张西望，一副又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要去二十六楼，只是我家在二十六楼。”

  “什么！”还能再巧些吗！

  “怎么了吗？”

  “没有！”连忙摇头，她的心情又更上一层楼，再差一点她就能接近吴祟的家了！

  直到电梯上升到二十六楼，门就‘叮’一声打开了。

  首先看见的是一条走廊，走到走廊的尽头是两扇面对面而不同颜色的门。

  一扇米色，一扇黑色。

  尽管在资料里知晓吴祟的家在二十六楼，但她却不知道吴祟的门牌号。

  于是她猜想黑色那扇门就是逢画之的家。

  那么，米色那一道，就是吴祟的了。

  “进来吧。”就在她站在米色的门前发愣时，逢画之已经走向黑色的门，缓缓打开。

  “哦、哦，谢谢。”她一步三回头的盯着那一扇米色的门，思索着可以从哪个方向偷拍入吴祟的屋子里。

  她缓缓走进逢画之的屋里，看着他把门关上，才收回视线，环顾他的房子。

  果然和他的人物性格一样，屋子的每一处间隔和每个角落的设计都被印上冷洌的气息，家具和电器基本都是黑白色的，桌上和地板一层不染，凸现了了无人气的感觉。

  “浴室在这里，你先去洗吧。”见她还在发呆，他出声说话，向来冷静漠然的他，心头竟然有些许波动，心脏加速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着。

  “呃……”来到这里她才发现，逢画之是邀请她来这儿洗一洗头发和衣服的，但是她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儿洗起，至少得需要一条毛巾吧……抬头一看，她便看见他平时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

  “我去给你拿毛巾。”说完，他就快速走进其中一间房间里。

  她就更正大光明的打量起来了。

  逢画之的家只需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干净，异常的干净，一丁点儿灰尘都没有，显示出房子的主人有严重的洁癖。

  “家里没有新的毛巾，我出去给你买。”逢画之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着新的毛巾，只好匆匆告诉她，又很快的出门买去了。“你等我一会儿。”

  “哎、逢画之，不用……”她想阻止他的动作，但他已经很快走出家门，顺道把门摔上。“这么麻烦……”

  ——

  董沾去了警局，见过刘警官，是为了拿关于吴祟车子的调查结果。只要警方通过调查结果往上申请，说不定就能得到搜查吴祟家的权利。

  到时候，他就会以日月刊发布第一条独家报道，所以他今儿异常兴奋，在刘警官把报告递给他看时，就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文件夹。

  他满心以为调查出来的结果，车主名字那一栏会是吴祟的名字，却不料，不是的，不是吴祟的名字，而是另一个同样熟悉的名字。

  “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调查以后，我们发现你们口中那一辆欧泊银色的凯美瑞的车主，并不是你们猜测的名字，而是一位叫做逢画之的男士。”刘警官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不禁疑惑起来。

  董沾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怎么会？怎么会是逢画之？

  那个与他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化妆师？

  他才是这个案子的犯人？

  一个又一个疑虑在他的脑子生起，却无法得到解答。

  “会不会也是另一辆失车？”刘警官这样猜测，毕竟这个犯人生性狡猾，从犯第一个案子开始就盗过好几辆车子掩人耳目，多一辆也不足为奇。

  董沾没有回答他的话，心脏随着这个消息一直沉到谷里。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辆失车。

  他一秒都不敢再耽搁，立马掏出手机想打给程向昀，告诉她这个调查结果。

  可他重复拨了好几通，那头都没有接听。

  董沾心中不祥的预告更加强烈，加上程向昀今天独自去了吴祟的公寓，他怕她遇上危险。

  于是他转换目标去打厉沐尘的手机号。

  “喂？”那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听电话，马上就传来厉沐尘的声音。“董沾，怎么了？”

  “程姐在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程姐的消息？”他劈头就问。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了？”厉沐尘一下也紧张起来，压低嗓音问。

  “今天我们分开行动，我去警局，她去了吴祟的公寓，我现在联络不上她！”董沾因为紧张，语速飞快的解释着。“那辆凯美瑞的车主根本不是吴祟，而是逢画之！”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忽的再次响起他的声音。“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找她，吴祟的地址发给我。”

  “好！”马上应下，他挂断电话后就把之前拿到的地址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