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曦似乎被自己儿子骂懵了，所有叫骂都止在喉咙。

  程向昀和厉沐尘也被程向旸的气势震惊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厉沐尘还是很快平复了心情，把爬高高的程向旸扯回来。

  “你、你……你看他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儿了？像个流氓似的只会大喊大叫！”程向曦没法把气撒在被厉沐尘护在身后的程向旸身上，只好指着程向昀骂。

  “也不知道是谁在大喊大叫……”程向昀抠抠被噪音吵得发疼得耳朵，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程向昀抬眉看了看时钟，算出了一个结果。

  “什么三分钟？”程向曦只觉得眼前这三个人都是疯子，她和他们根本沟通不来。

  “我报警了，警察还有三分钟到达，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快一点，不然警察来了可就没得说了。”程向昀再掐指算一算。“嗯，现在还有两分三十六秒。”

  “你！你报什么警啊！”程向曦这下不淡定了，在程向昀冷静的笑意下慌张起来。“你们真是神经病！全家都是神经病！”骂着，她就想捡起包包离开，刚走到大门边，就猛然被打开的木门撞个正着。“啊——”她发出了这一天第二声尖叫。

  “警察！别动！”壮牛一声大吼，就冲进了屋子里，身后跟着董沾一枚。结果俩人发现屋里的一行人神色冷静，半条头毛都没掉，疑惑了。“怎么了？小董说你们家遭贼了？贼呢？”

  “喏，被你撞晕了。”厉沐尘手指指了指他们看不见的死角处。

  “哟！”壮牛和董沾同时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被惊到了。“是个女的？”虽然这个女贼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他看不清样子就是。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程向昀正想解释这混乱的情况，地上躺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醒了。

  “好痛啊！”程向曦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门口冲进来的警察一眼，还有有些胆怯，什么都不敢说就冲出了家门。

  “……到底怎么了？我该抓不该抓？”壮牛继续懵逼，想追出去的步伐蠢蠢欲动。

  “算了。”程向昀叹了口气，让他们俩都进屋坐下。“她是我姐，是旸旸的妈妈，这一次回来是想带旸旸出国的。”

  “什么！”听见这话，壮牛和董沾同时炸了。

  “她还有脸回来！”

  “不要脸！”

  “好了好了，别骂了……”程向昀摆摆手，不理会他们俩人的聒噪，正想抱程向旸去洗澡时，猛地一回头。“我不是只让小董来装警察撑场面吗？怎么你也来了？”壮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医院看着逢画之吗？

  “你不是让我找警察吗……”董沾心虚的退后几步。

  “我让你自己来啊！你把壮牛也找来干什么！有人看着逢画之吗！又被他逃了怎么办！”

  “……”那两个心虚的人缩在了一起。

  “我马上联系医院！”见程向昀还想骂，董沾果断掏出手机打电话。

  “我、我我去面壁思过！”壮牛喊着。

  ——

  程向旸洗过澡以后，很快爬到自己的床上，用棉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瞪大眼睛看着时钟上慢慢滑动的秒针。

  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一点，可他依然睡不着。

  “旸旸。”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他转过头，只见程向昀已经微微打开房门，探出半颗头颅。“睡了吗？”

  “还没呢，睡不着。”程向旸好不容易平复的委屈和难过再次汹涌而出，塞满他身心的每个角落。

  程向昀很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才慢慢走来，坐到他的床沿上。“在想什么？”她很担心程向旸会因为程向曦的出现而难过。尽管他嘴上不说，但一定还很在意自己的亲生母亲。谁能真的放下那个和自己血浓于水，用生命把自己生下的人呢。

  “程向昀，你会不会把我送给他们？”说着，他的鼻头一酸，眼泪就快速的涌出，他想忍住都无法。

  “唉。”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开口：“旸旸，只要你不愿意，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要是他们想和我抢，我拼了命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程向旸就像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任谁抢走她都会疼得想死去一样。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一定不会。

  “我还怕你自愿跟他走呢。”她复又说，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虽然她知道程向旸打死也不会这么做。

  “我才不会呢！我讨厌死他们了！他们净知道欺负你！”程向旸气愤填膺的说，当即从床上蹦起来。“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他们回去！”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不会，谁让你那么喜欢你小姨我呢。”她轻轻一笑，挑起他的下巴，自豪的笑着。

  “……”虽然她很自恋，但他不可否认，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姨啊。“程向昀，你不要丢下我。”环抱着她的腰，程向旸把头埋进她的怀抱里，闷闷的说。

  她不由得鼻尖一酸，视线逐渐模糊，却也笑了。“嗯，不丢下。”

  一辈子。

  他也笑了，紧紧抱着她的腰不愿撒手。

  “程向昀，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其实，谢谢你。”谢谢你在我快被抛弃，从小到大都不会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的时候，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小姨，她让我快乐幸福的长大，让我知道是非黑白，让我懂得爱恨分明，让我……活得像个最普通的孩子。

  “程向旸……你永远都不用说谢谢。”她的小孩太懂事，所以才会经常流露出一般大的孩子没有的神情和情绪，可她却想他永远单纯懵懂，什么都不懂，这样，就能活得快乐一些。“你啊，不要太快长大，不要太快懂事。”不然，她可就心疼了。

  “那你也不要太劳累，不要什么委屈都自己藏在心里。”程向旸反驳。

  “傻瓜。” 

  “你才是傻瓜。”

  那一晚，程向旸在程向昀怀里睡得香甜，因为他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只因为他拥有着程向昀。

  ——

  结果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他们还是让逢画之给逃了。

  他们联系上医院时，护士们急忙赶去病房找逢画之，可病床已经空了。

  和以往一样，只要逢画之有心躲着他们，他们即使翻遍整座城市，都没法找到他。

  就算他们真想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都有心无力。

  因为夏婉和单文伊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警方经过两周的搜索，终于找到了夏婉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那是一处荒废许久的工厂区域，到处杂草丛生，方圆几里都了无人烟，更别提有人会经过这里，而第一案发现场就在其中的一家废弃化学工厂里。

  程向昀和董沾在收到消息以后，很快扛着机器出发。这里距离日月刊不远，驱车半个小时就能抵达。等他们到达时，现场已经被封条围了一圈又一圈，警员和法政人员在里里外外忙碌着，他们甚至连壮牛的身影都见不着。

  “上头说了，这个案子极其重要，记者不能进入。”一名警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不论他们怎么死皮赖脸，警员就是不让进。

  于是他们只能打道回府，等待壮牛带来的消息。

  等壮牛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到厉沐尘和程向昀的家里与他们会合时，已经是凌晨一点的时间。

  “上头现在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你们得答应我，听完就算了，不许针对这个案子做任何报导。”壮牛把文件紧紧抱在怀里，竖着一根手指说。“否则老刘可是会杀了我的。”

  这个案子起初刘自威还挺乐意分享给他们，总让壮牛拿着资料交给他们，顺道给他们带去一些消息，希望警方毫无头绪的时候，他们能帮上些许忙，帮助警方破案，正如刘开以及吴祟的案子一样。

  但随着案子的严重性，上头禁止一切关于案子的资料流出，刘自威也就不敢擅自分享给他们了。可基于和日月刊相识多年，知道程向昀和董沾不会贸然做出为难他们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壮牛带着资料跑了。

  “我们当然不会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呢！”董沾一掌往壮牛质疑的脸拍去，直接夺过他手上的文件。“虽然我们是记者，但我们是懂黑白知分寸的记者好不好？”

  “我也就提醒一声……”壮牛还试图反抗。

  “闭嘴。”董沾对于他质疑的态度非常不满。

  “呜……”

  “节哀。”伸手想摸摸壮牛垂落的脑袋，程向昀满心怜悯的看着他。

  厉沐尘把她正要摸下去的手拉回来，握在手里不让她乱动。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就是手握得特别紧。“厉老师醋劲儿挺大。”

  “嘘。”他把手指竖在唇上，连个眼神儿都不给她，耳尖倒是红了。